“不是地理上的离开，”陈默望向窗外远山，“是方向上的转向。凡世的征途——统一国家、发展科技、建立秩序、引领文明——这些目标，我们已经基本完成了。接下来，我的战场不在这里了。”
他站起身，走到那幅太阳系星图前，手指轻轻点在那颗红色的问号上：
“在这里。在火星的峡谷里，在木星的云层上，在猎户座方向的深空中。科学院已经确认，‘天耳’阵列接收到的信号在过去三个月里重复出现了四次，模式相似但略有变化，就像……有人在调试设备，或者发送不同的信息。”
书房里一片寂静。所有人都知道那个信号的存在，但听到“调试设备”“发送信息”这样的描述时，还是感到脊背发凉。
“所以您退居幕后，是为了……”林清源眼睛亮了起来。
“为了专注。”陈默转身，眼中燃烧着他们熟悉的、那种十年前推动改革时的火焰，“内阁政务、外交博弈、全球治理……这些事你们完全能处理好。但破解宇宙信号、设计星际探测器、推演接触方案……这些需要最顶尖的头脑和最纯粹的专注。而我现在终于有时间了。”
郑沧澜深吸一口气：“您需要我们做什么？”
“你们已经做了该做的。”陈默的目光扫过每个人，“苏瑾建立了高效的行政体系，影打造了无孔不入的情报网络，赵虎锻造了天下无敌的军队，郑沧澜掌控了所有海洋，秦岳构建了技术壁垒，清源……你正在带领人类最聪明的头脑，触摸宇宙的边界。”
他走回茶桌旁，举起茶杯：
“凡世的功业，是我们共同完成的。而现在，我要先走一步，去为人类探索下一个边疆。你们不必跟随——帝国还需要你们。但你们可以看着我，看着科学院，看着我们如何从地球文明，迈向……星际文明。”
茶杯轻碰，茶水微漾。
“十年后，也许二十年后，”陈默的声音很轻，却重若千钧，“当帝国的第一艘载人飞船冲破大气层，当我们的宇航员第一次从太空回望这颗蓝色星球，当人类第一次与地外文明建立联系……你们会记得，这一切始于今天，始于我们坐在这里，决定将文明的未来，投向星辰大海。”
暮色渐浓，书房里的电灯自动亮起。窗外，西山轮廓在晚霞中渐渐模糊，而东方的天际，第一颗星辰已经悄然亮起。
众人离开时，陈默送到门口。每个人都没有说再见，只是深深一躬。
影最后一个离开，他走到门口，忽然转身，单膝跪地——这是十年来他第一次行如此大礼。
“老师，”他用这个从未用过的称呼，“无论您去哪里，无论未来是什么样子，我都会看着。用我的眼睛，替所有不能跟随的人，看着您开创的未来。”
陈默扶起他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保重。”
汽车引擎声渐远，庄园重归寂静。陈默走回书房，打开天文穹顶的控制开关。屋顶的金属盖板缓缓滑开，露出秋夜清澈的星空。
他走到那台巨大的折射望远镜前，调整焦距，对准了猎户座的方向。
镜头里，星云如纱，恒星如砂。在那片璀璨的背后，某个未知的存在，或许正在以某种方式，注视着这颗刚刚开始仰望星空的星球。
陈默忽然想起前世读过的一句话，他轻声念出，仿佛说给整个宇宙听：
“我们选择登月，不是因为它容易，而是因为它艰难。”
他顿了顿，又加上一句：
“我们选择走向星辰大海，不是因为我们知道答案，而是因为问题就在那里。”
望远镜的目镜中，一颗流星划过天际，转瞬即逝。
而在西山脚下，在紫禁城中，在从科伦坡到伦敦的万千电报线上，在帝国科学院灯火通明的实验室里，一个旧的时代正式落幕，一个新的纪元悄然开启。
人类的历史，在这一刻，被轻轻推向了从未设想过的轨道。
凡世的终点，已然抵达。
星辰大海的序章，刚刚翻开第一页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