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啷”一声巨响,高览槊上刺力与挑力合一,重击斧身。徐晃只感斧柄传来怪力,大斧险些脱手,堪堪攥住,手臂已发麻。二将战马皆倒退数步,勒缰定身,抬眼望去,公孙瓒已趁隙退走,眼前立着一员小将,银甲白袍,白马长枪,虽着白马义从装束,观其职级不过屯长、军侯之流,武艺却令二人大惊。
高览忆及方才槊被挑飞之感,竟与弘农城外对阵吕布、戟槊相交时颇为相似。待见来者仅是面容清秀的少年,不禁难以置信。徐晃虽未与吕布交手,却曾领教颜良刀法,深知以小将身形枪法,本难有此巨力,方才那招,实是借力打力,将高览槊力与自身枪挑之力相融,其枪法之巧,令徐晃叹服。
二将见公孙瓒遁走,又遇劲敌,正进退两难,对视一眼,皆不愿空手而回。心领神会间,双骑并出,共取白袍小将。小将不慌不忙,挺枪相迎,左拦右格,上挑下挡,枪法尽走轻巧路子,引二人兵器互制,妙然化解攻势,与吕布方天画戟之大开大合,判若云泥。
三将酣战之际,白马义从已扑向河堤上的白波残军。眼看敌骑将至,河堤上压阵的曹洪横刀一挥,衣衫褴褛的白波军即刻调头,朝河西岸退去。
河面早冻,积雪覆之。白波军退至西岸,冰河之上唯余杂乱足迹。骑兵对步兵本有天然之优,况对手乃乌合之众。白马义从冲至河堤,未及细察,便纵马向对岸奔去。
战马刚踏冰面,忽闻“咔嚓”裂响连片。未及反应,冰层已崩裂,大批白马义从连人带马坠入寒河。后续骑兵收势不及,前拥后挤,相继落水,阵脚大乱。
河堤上曹洪见状,横刀一挥。阵后白饶率二百弓手冒雪而出,朝水中及堤岸拥挤的敌骑箭如雨下。数轮之后,落水与受阻的白马义从毙者数百,冲击之势尽消,余部在东岸乱作一团。
风雪愈烈,视线昏蒙。忽有千余骑自河东岸下游疾驰而出,为首者正是曹纯与于夫罗。原来二人离袁营向清河进军时,久居北地草原的于夫罗察天候将变,忆及草原冬日常于冰河凿孔破冰捕鱼之事,随口与曹纯提及,凿孔撬动,使冰面沿孔开裂,便可获鱼。
曹纯初听不以为意,继而灵光一闪:此计可制公孙瓒骑兵!遂于清河冰面广凿小孔,无巨力冲击则安然无恙,若大队骑兵奔踏,必致冰层崩裂。虽难尽陷敌骑,却可迟滞其势、乱其阵型,己方劣势骑兵便可借隙突袭。
闻冰河裂响,曹纯与于夫罗即刻自下游河堤冲出,直扑混乱的白马义从。距敌二十余丈时,匈奴骑兵亮短弓速射,箭雨盲落。本就混乱的敌骑猝不及防,又毙百余骑,纷纷落马。
二十余丈转瞬即至,曹纯所部率先从敌阵边缘突入。因兵力寡少,不深追,仅切入少许便旋身而出,从敌阵剥离一小股。匈奴骑兵随即跟进,将这股落单敌骑尽数斩杀。
二人依此蚕食之策,率骑在敌阵周边反复冲杀,消耗白马义从战力。然白马义从本有五千之众,虽落水、遭袭折损千余,余部仍近四千,且皆为精锐,转瞬便重整阵型。知西岸有伏,遂弃渡河之念,转而合围曹纯、于夫罗的千余骑。
白马义从以四敌一,凭兵力优势迅速反制。曹纯、于夫罗察觉时,已折损百余骑。幸其部始终游走阵外,未遭重创;若正面硬撼,恐已折损过半。于夫罗所部匈奴骑尚可回身放箭,稍缓追兵,然长此奔逃,终会马疲人乏,难逃覆灭之局。
河西岸曹洪、白饶率步兵凭破冰之计毙敌数百,却无力追击骑兵,只能眼睁睁看着白马义从调头合围同伴,徒呼奈何。
风雪更狂,雪沫乱舞。高览、徐晃与白袍小将在风雪中缠斗,倍感吃力,小将银甲白袍与风雪相融,枪尖寒芒近前才觉,二人数次险遭刺中,若非武艺精湛、凭本能闪避,早已命丧枪下。
远处公孙瓒在十余近卫簇拥下,早忘方才狼狈,裹紧貂裘,立马观战。大营门前,一黑影独立马背,黑斗篷覆身,面蒙黑纱,满是疤痕的手紧攥缰绳,深邃眼眸透过纱幔锁定战场,最终聚焦于以一敌二的白袍小将身上。
高览、徐晃与白袍小将酣战四五十合,以二敌一,竟始终处于下风。此时曹纯、于夫罗所部骑兵,已被白马义从追向上游;曹洪、白饶之步兵困于河西岸,一时难至。高览无心恋战,猛然挺槊刺出,逼退小将,大喝曰:
“对面小将听真!某乃高览是也。今风雪弥天,非交战之时。敢通名姓,来日再决雌雄!”
小将横枪立马,朗声应道:“某乃常山赵云,字子龙!汝等既来讨战,今欲退走,须凭本领从我枪下脱身,方可自去!”
言毕,赵云抖枪便刺,枪尖直奔高览面门。高览见其不肯罢休,只得复与徐晃合力,再战赵云。
曹纯、于夫罗一前一后,向西北奔逃三四里。匈奴骑兵虽屡回身放箭,射落数名白马义从,然双方兵力悬殊,二人不敢稍停,唯有策马狂奔。
正是:
朔雪纷飞卷甲兵,界桥寒水裂冰层。
残军设伏摧精锐,猛将扬威战二英。
槊斧交加空费力,银枪独挺自纵横。
常山子龙初惊世,从此威名动冀城。
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