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,叩谢陛下隆恩!”宋慈再次下拜,声音沉稳,“臣定当恪尽职守,以《洗冤集录》为基,以实证为绳,不负陛下重托!”
“好!”皇帝满意地点点头,“此外,柳子言忠直可嘉,虽死而功在社稷,追赠朝奉郎,厚恤其家。其母其子,由官府供养。”
“陛下圣明。”宋慈心中亦感宽慰,柳子言的冤屈得以昭雪,忠魂可安。
离开皇宫,宋慈并未直接回府, nor 去刑部衙门。他让马车绕道,来到了城西一处清静的墓园。这里新立了一座坟茔,墓碑上刻着“柳君子言之墓”。坟前收拾得干净整洁,摆放着几样新鲜的果品。
宋慈站在墓前,默默伫立了片刻。夏日的风吹过墓园的松柏,发出沙沙的声响,仿佛低语。他想起了那个因坚守职责而惨遭灭口的年轻幕僚,想起了自己如何从一根毒针、一盏灯笼开始,一步步揭开这惊天的黑幕。
“柳先生,安息吧。”宋慈在心中默念,“奸佞已除,你的冤屈已雪。这世间公道,终须有人来持守。”
他深深一揖,转身离去。背影在午后的阳光下,拉得悠长而坚定。
回到提点刑狱司官廨,老书吏早已等候,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。案头,那本增补了“浮言鉴”与“痼疾辨疑”的《洗冤集录》手稿,已被工整地誊抄校对完毕,即将付梓。
“大人,书稿已备妥。”老书吏禀报道。
宋慈走过去,轻轻抚摸着那浸润了无数心血的书稿封面。从金铃子案的“谣言之害”,到江州案的“愚昧之罪”,再到此番漕运大案的“权奸之恶”,他勘验的已不仅仅是尸体伤痕,更是人心鬼蜮,世道险峻。
“刊印吧。”宋慈轻声道,“让后来者,能有所借鉴,少走些弯路。”
他知道,案件的尘埃落定,并不意味着罪恶的终结。只要有权力的地方,就会有贪婪;只要有阴影的角落,就会有罪恶。刑狱之道,永无止境。
但他更知道,只要心中那面追求真相、秉持公道的“明镜”不染尘埃,只要手中那柄依据律法、扞卫正义的“利剑”依旧锋利,他便能在这纷繁复杂的世道中,为那些蒙冤者争得一缕天光,为这朗朗乾坤守住一方清明。
窗外,夏蝉鸣噪,生机勃勃。宋慈拿起一份新的卷宗,沉心静气,再次埋首于那永无止境的洗冤之路。
(本卷终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