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家时，天已擦黑。晓梅和卫国在屋里焦急等待，见他平安回来，都松了口气。
“怎么样？”晓梅问。
林向阳没提胡同里的事，只说了顾师傅关于钱叔可能身份的分析，以及建议交出碎片的看法。
“那我们要交吗？”卫国问。
“还有四天。”林向阳说，“这四天，我们必须做两件事：第一，想办法确认周胖子的情况；第二，做好准备——无论交不交，都会有事发生。”
他拿出顾师傅给的手抄本，翻了几页。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笔记，各种机械故障的排查方法，应急维修技巧，甚至有一些简单的材料处理配方。
很实用。但林向阳注意到，在最后几页，有一些奇怪的符号——和他在胡同墙根看到的有些相似，但不完全一样。
“大哥，你看这个。”晓梅忽然指着窗外。
林向阳走到窗边。院子里，钱叔家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条缝。
屋里黑着灯。
“刚才有人进去过？”卫国紧张地问。
林向阳示意他们别出声，自己轻轻推开门，走到院子里。雪已经积了薄薄一层，上面没有任何脚印。
他走到钱叔家门口，透过门缝往里看——黑漆漆一片，什么也看不清。但能闻到一种奇怪的味道，像是……烧过纸的味道。
“谁在里面？”林向阳低声问。
没有回答。
他犹豫了一下，推开门。屋里空无一人。炕上被子叠得整齐，桌上的茶壶还温着，仿佛主人只是临时出门。
但林向阳注意到，炕席边缘露出一角纸。
他走过去抽出来——是一张对折的纸条。
打开，上面只有三个字：
“别信他。”
没有署名，没有日期。字迹潦草，像是匆忙写下的。
林向阳盯着这三个字，后背发凉。
“他”指的是谁？顾师傅？守夜人？还是……王建国？
窗外风声呼啸，卷着雪花扑打在窗纸上。
林向阳把纸条塞进口袋，退出屋子，轻轻带上门。
回到自家屋里，弟妹们急切地看着他。
“找到什么了吗？”
林向阳摇摇头：“没人。可能是我多心了。”
他没提纸条的事。有些东西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。
夜里，林向阳躺在炕上，睁着眼看黑暗中的屋顶。脑海里反复闪过今天的画面——顾师傅憔悴的脸，胡同里陌生人冰冷的目光，雪地上的符号，还有纸条上那三个字。
别信他。
到底该信谁？顾师傅看起来是真心为他好，但钱叔的纸条在警告。守夜人神秘莫测，王建国身份敏感。就连钱叔自己，现在也不知是敌是友。
还有四天。
四天后，无论他做出什么选择，都必然要面对后果。
窗外风声更紧了。远处传来几声狗吠，很快又被风雪淹没。
林向阳轻轻起身，从贴身口袋里摸出那块“θ-k”碎片。黑暗中，金属泛着微弱的冷光。上面的标记和代号清晰可辨。
他想起守夜人的话：“让碎片活起来。”
也想起顾师傅的警告：“你一个学生挡不住。”
还有钱叔最后那一眼——浑浊眼睛里复杂的情绪，像是提醒，又像是告别。
林向阳把碎片握在手心。冰冷的金属渐渐被体温捂暖。
他做了决定。
天亮后，他要再去一个地方。不是老茶棚，不是绒线胡同，也不是公安局。
而是一个他从未去过，但必须去的地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