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光微亮时,林向阳已经收拾停当。
那块冰冷的金属碎片被他用油布仔细包好,藏在了最贴身的内衬暗袋里。
布包里只放了几本旧书和那本顾师傅给的手抄本,还有一小包干粮和半壶凉开水——这是为了应付可能的长时间外出。
“大哥,你一定要去吗?”晓梅的声音在晨光中发颤。
林向阳系好最后一颗扣子,转过身看着弟妹。
晓梅眼圈红肿,显然一夜没睡好;卫国拳头紧握,嘴唇抿成一条直线;晓雨抱着姐姐的腿,大眼睛里噙着泪水。
“必须去。”
林向阳的声音很轻,却异常坚定,“钱叔的纸条、胡同里的符号、‘守夜人’的期限……所有线索都在指向某个地方。我不去,我们就永远不知道真相。”
“可那个‘老地方’是什么意思?”卫国急切地问,“万一是陷阱呢?”
“是陷阱也要闯。”林向阳走到窗边,用手指在蒙着水汽的玻璃上画了一个符号——圆圈套三角,“我昨晚想了一夜。钱叔临走前看我们的那一眼,不是威胁,是提醒。他在告诉我,有些事必须去面对。”
他从炕席下抽出一张叠好的草纸,递给晓梅:“这是我昨晚画的路线图。如果我中午没回来,你们就按图上的标记去找。第一个点是西城区图书馆后墙,第三个标记在废五金厂北墙根,最后一个……”
他顿了顿,声音压得更低:“在绒线胡同隔壁的槐树胡同,有一家‘刘记修车铺’。如果前两个点都找不到我,就去那里,对老板说‘顾师傅让我来取去年订的扳手’。”
晓梅接过草纸,手抖得厉害:“大哥,这太危险了……”
“放心,我有准备。”林向阳拍了拍她的肩膀,又看向卫国,“记住,今天无论如何不要出门。如果有人来问,就说我病了,在屋里休息。苏秀兰要是来了,就说我高烧说胡话,不能见人。”
“那碎片……”晓梅小声问。
“我带在身上。”林向阳摸了摸胸口的位置,“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,我知道该怎么处理。”
他没有说具体怎么处理,但弟妹们从他眼神里读出了决绝。
晨光完全透进屋里时,林向阳推门而出。
院子里静悄悄的,只有几只麻雀在雪地上蹦跳。钱叔家的门依旧紧闭,窗纸在晨风中微微颤动,像在呼吸。
林向阳没有停留,径直走出大院。
他没有直接去任何已知的地点——不是老茶棚,不是绒线胡同,也不是公安局。而是沿着胡同往东走,绕到供销社后面的一条小街,在那里的一家早点摊买了两个窝头,慢吞吞地吃着,眼睛却不断扫视四周。
早点摊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妇人,边炸油条边和熟客聊天:“听说了吗?昨儿个西郊那边出了档子事。”
林向阳耳朵竖了起来。
“啥事啊?”一个老头问。
“说是有一伙穿制服的人,抓了个老头。”胖妇人压低声音,“就咱们这片儿出去的,姓钱,在大杂院住。”
林向阳的手顿了顿,继续低头啃窝头。
“为啥抓啊?”老头好奇。
“谁知道呢。有人说是敌特,有人说是犯了别的事。”胖妇人摇摇头,“这世道,说不准。”
林向阳吃完窝头,付了钱,起身离开。走出几十米后,他拐进一条窄巷,背靠着墙,深深吸了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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