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师傅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，最终还是叹了口气，摆了摆手：“行了行了，别把我柴火摔散了。天黑了，山路不好走，你们今晚就住隔壁空着的杂物间吧。明天天亮，自己下山。”
这算是……默许他们留宿了？虽然还是没答应教茶，但总比被直接赶出去强！
李萱立刻放下柴火，也顾不上形象了，连连鞠躬：“谢谢严师傅！谢谢！”
所谓的杂物间，其实就是一间堆放着农具和干草、四面透风的破旧小屋。李萱和小杨简单收拾了一下，打了个地铺。山里的夜格外寒冷，两人裹着带来的所有衣服，还是冻得瑟瑟发抖。
“萱姐，咱们这……算不算出师不利？”小杨搓着手，哈着白气问道。
“胡说！”李萱虽然冷得牙齿打颤，但眼神依旧闪亮，“这明明是阶段性胜利！至少我们住进来了！这叫渗透战术！明天，看我如何用我的真诚（和厚脸皮）打动他！”
她掏出手机，想看看有没有信号，结果自然是无服务。百无聊赖之下，她开始借着月光，在小本本上写写画画，规划明天的“作战计划”：
1. 早起，帮丫丫干活（比如喂鸡？扫地？）。
2. 找机会观摩严师傅做早饭（万一他心情好请我们吃呢？）。
3. 继续强调我们是来“学习”和“记录”，不是商业目的。
4. 必要时，可以表演一个“徒手劈柴”（假的）或者“知识问答”（关于茶文化的）来展示才华？
写着写着，她自己也觉得不靠谱，忍不住笑出声。这哪是寻茶，分明是荒野求生加搞笑综艺现场。
第二天天刚蒙蒙亮，李萱就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了。她一个激灵爬起来，扒着门缝往外看，只见严师傅已经收拾停当，背上背着一个硕大的竹篓，手里拿着采茶的工具，看样子是要进山。
机会来了！
李萱立刻摇醒小杨，两人胡乱抹了把脸，就冲出了杂物间。
“严师傅！您要进山吗？带我们一个吧！我们保证不添乱！帮您背东西也行！”李萱眼巴巴地看着严师傅，眼神里充满了渴望。
严师傅看着这两个明显没睡好、头发凌乱、却精力过剩的年轻人，眉头又皱了起来。他还没说话，丫丫从屋里跑出来，手里还拿着李萱昨天给的那包没拆的彩虹糖，递还给李萱：“姐姐，糖还给你。爷爷说，不能要。”
李萱看着那包糖，又看了看丫丫清澈的眼睛和严师傅固执的脸，忽然福至心灵。她没有接糖，而是蹲下来，把糖塞回丫丫手里，柔声说：“丫丫，这糖不是换消息的，是姐姐送给你吃的。你看，它们像不像彩虹？生活里有点甜，没什么不好的。”
她站起身，看向严师傅，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：“严师傅，我知道您担心什么。怕我们只是一时好奇，怕我们糟蹋了您的心血，怕这手艺最后还是逃不过失传的命运。我不懂茶，可能也吃不了您吃过的苦。但我懂那种想把自己珍视的东西好好传承下去的心情。我们想做的，不是把它当成商品卖出去，而是想告诉山外面的人，在武夷山的深处，有一位老师傅，用最古老、最辛苦的方法，守护着一缕快要消失的茶香。这本身，就是一种力量。”
她这番话，没有华丽的辞藻，却恰好戳中了严师傅内心深处最在意的东西。他沉默地看着李萱，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，锐利的光芒微微闪动。
山间的晨风吹过，带着露水和泥土的气息。许久，严师傅转过身，背对着他们，挥了挥手，声音依旧硬邦邦的，却丢下了一句：
“要跟就跟着，摔了崴了，自己负责。别乱碰东西。”
李萱和小杨先是一愣，随即狂喜！
成功了！他同意了！
“谢谢严师傅！”李萱欢呼一声，赶紧和小杨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，像两个跟屁虫一样，紧紧地跟在了严师傅身后，踏入了那片云雾缭绕、充满未知的原始茶山。
李萱一边努力跟上严师傅矫健的步伐，一边在心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。
“不见天”，我来了！南宫大师，我又近了一步！
至于这山路有多难走……嗯，先不想了，反正彩虹糖已经送出去了，不亏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