旗袍扣里的玄机

第35章 绸缎税单:走私翡翠的通关凭证

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,从永定门的城楼顶端缓缓垂落,将往来穿梭的漕运船只晕染成模糊的剪影。沈玉衡攥着那叠刚从税关抄查来的绸缎账册,指腹在“祥云号”三个字上反复摩挲,指尖的薄茧被纸面磨得发烫。账房先生老李佝偻着背跟在身后,灯笼的光晕里,他花白的胡须都在打颤,手里的算盘珠子磕碰出细碎的声响,却半天没能算出个结果。

“沈大人,这可是漕帮顾家的船,”老李的声音比夜风还凉,带着三分惧意七分劝阻,“上个月刚给织造局送了三船贡品云锦,宫里娘娘赏的鎏金牌匾还挂在顾家总舵呢。那账面上连针脚数都写得清清楚楚,怎么会跟走私扯上关系?”

沈玉衡没接话,转身拐进税关后院那间终年不见阳光的暗房。木门轴发出“吱呀”的呻吟,像是在抗议这深夜的惊扰。油灯被风掀起一角,豆大的火苗在黑暗中挣扎,照亮墙上密密麻麻的标记——三个月来,顺天府辖内已有七批“失踪”的翡翠原石,每批都价值连城,最后出现的线索都若有似无地指向漕帮的货运网络。而眼前这叠绸缎税单,在常人眼里是天衣无缝的流水账,却在他这个曾分管过玉石采办的人眼里,藏着致命的破绽。

“您看这处,”沈玉衡用朱笔圈出一行小字,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小团红痕,“上等杭绸五十匹,关税银二两七钱。”他将另一本泛黄的旧账推过来,纸页边缘已经脆化,稍一用力就簌簌掉渣,“去年同期同批货物,关税银三两一钱。按户部新规,今年关税只增不减,这四钱银子的差额,去哪了?”

老李凑近了细看,老花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推,忽然倒吸一口凉气,手里的算盘“啪嗒”掉在地上:“这、这是用‘分账法’做的假账!把翡翠原石的重量折算成绸缎损耗,关税就跟着降了……可谁有这么大本事,能让税关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?咱们税关的林主事,那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啊!”

话音未落,暗房的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。夜风裹挟着水汽涌进来,油灯的火苗猛地窜高半尺。顾云瑶披着件月白披风站在门口,风把她鬓边的珍珠流苏吹得乱晃,琉璃灯的光晕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,像极了戏台上半嗔半喜的花旦。“沈大人查账查到深夜,倒是比查案时勤勉多了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,尾音微微上扬,却没半分暖意,反倒像淬了冰碴子。

沈玉衡握着账册的手紧了紧,指节泛白。这位漕帮总舵主的独女,三天前还在织造局的赏花宴上跟他谈笑风生,亲手递过一盏用云锦包扎的玉兰茶,转眼就成了税单疑案的关键人物。他不动声色地将账册拢到身后,桌角的镇纸被碰得微微晃动:“顾小姐深夜到访税关,就为了看我查账?税关可不是闺阁小姐该来的地方。”

“自然是为了绸缎生意,”顾云瑶径直走到桌前,裙摆扫过地面的枯叶,发出细碎的声响。她指尖轻点那行被圈出的账目,鲜红的凤仙花汁在泛黄的账页上格外刺眼,“家父说这批杭绸确实有损耗,路上遇到了暴雨,十几匹料子受潮发霉,特意让我来补份说明。倒是沈大人,盯着这点关税差额不放,莫非是怀疑我们顾家走私?”

沈玉衡的目光落在她披风下摆,那里沾着些深绿色的粉末,不是胭脂也不是花屑。他不动声色地往前凑了半寸,隐约闻到一股熟悉的松香味——那是翡翠原石特有的气息,他当年在云南采办玉石时,整日与这种味道为伴。他忽然想起七日前在永定河下游发现的那艘空船,船舱壁上也残留着同样的粉末,当时还以为是装过茶叶的缘故。

“顾小姐可知,私贩翡翠原石是掉脑袋的罪?”沈玉衡的声音沉了下来,像压在心头的巨石,“从缅甸密支那到京师,每块原石都要盖七处官印,过十二道关卡,你们是怎么绕过层层盘查的?总不能让石头自己长了脚吧?”

顾云瑶脸上的笑容淡了,像被风吹散的烟。她忽然从袖中抽出一卷羊皮纸扔在桌上,羊皮纸展开的瞬间,一股陈旧的桐油味弥漫开来。灯光下,纸上绘制的水路图赫然标着七处暗闸,每个闸口旁都用朱砂写着人名——有税关的小吏,有河道的汛兵,甚至还有兵部的一位主事。“沈大人以为,单凭顾家这点势力,能打通这么多关节?”她忽然压低声音,气息拂过桌面的灰尘,“上个月在通州码头被劫的那批原石,根本不是我们运的,我们也是受害者。”

沈玉衡猛地抬头,目光如炬。通州劫案是他亲自督办的,当时所有证据都指向漕帮——目击者看到漕帮的旗号,现场找到的刀鞘刻着漕帮的标记,可赃物至今下落不明,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。他再看那叠税单,忽然发现每张单子的右下角都有个极小的云纹印记,与七日前在空船残骸里找到的碎木片上的印记一模一样,那是顾家的私章,比官印还要隐秘。

“这印记是漕帮总舵的私章,除了令尊,还有谁能用?”他追问,指腹重重按在云纹印记上。

顾云瑶的脸色终于变了,像被寒霜打过的花瓣。她转身看向窗外,夜色里传来漕帮船只靠岸的号子声,一声接一声,悠长而沉闷,像敲在人心上的鼓点。“家父三个月前就中风卧床了,”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,尾音微微发颤,“现在掌管漕帮货运的,是我表哥赵承宇。他说会帮我撑起家业,可我……”

这个名字让沈玉衡心头一震,像被重锤砸中。赵承宇是兵部尚书的远房外甥,上个月刚被提拔为京畿漕运督查,正是税关的顶头上司。他忽然明白那四钱银子的差额去哪了——进了督查大人的腰包,用朝廷的规矩中饱私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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