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。”
一个字,轻如鸿毛,却在郭氏心中激起惊涛骇浪。
她踉跄后退一步,捂住嘴,泪水瞬间涌出。那泪中有狂喜,有欣慰,更有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。
“好……好……太好了……”她语无伦次,又哭又笑,“我就知道……”
她擦去眼泪,眼中闪烁着光芒:
“九斤,你骗过了天下人。你让我们的儿子,成了李旦和慕容宸的‘嫡子’,名正言顺地登上了皇位……你真是……真是……”
她不知该用什么词形容,最终只是重复:“你骗了天下,但我很欣慰。真的,我很欣慰。”
陈九斤静静看着她宣泄情绪,待她稍稍平静,才淡淡道:“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答案。现在满意了?”
说罢,他转身欲走。
“九斤!”郭氏突然冲上来,从身后死死抱住他的腰,“别走……求你别走……”
她的脸贴在他冰冷的蟒袍上,泪水浸湿了衣料:
“再怎么说,承稷是我们的骨肉……他身上流着你我的血啊……你就忍心,将他的生母……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里一辈子吗?”
她的手臂收得很紧,声音颤抖而绝望:“我每晚都梦见他……梦见他刚出生时在我怀里吃奶的样子……梦见他长大了,叫我母后……”
陈九斤没有挣脱,也没有回头,只是问道:“你想怎么样?”
郭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急切道:“你放我出去……我不求什么荣华富贵我都不要……我只想见见他,我是他娘亲啊……”
她哭得声嘶力竭:“你让我见见承稷……就见一面……求你了九斤……”
陈九斤闭上眼睛。
“他现在是皇帝,是李承稷。他的母亲,是慈圣皇太后慕容宸。”陈九斤的声音冰冷而清晰,“这个事实,永远不会改变。”
郭氏如遭雷击,脸色煞白。
陈九斤沉默了一会儿,接着说:“你在这天牢里,好好反省,时机到了我会让你见上一面的。”
说完,陈九斤拂袖而去。
铁门在身后沉重闭合,隔绝了天牢深处压抑的呜咽。陈九斤站在甬道尽头,微仰起头,闭目片刻。
甬道上方狭小的气窗透进一缕惨白的天光,灰尘在光柱中飞舞。
他抬手捏了捏眉心,方才郭氏那混合着狂喜与绝望的面容,以及她死死抱住自己时那绝望的力度,仍残留在感官之中。
孽债。
这两个字无声地滑过心头。他睁开眼,眸中已恢复一片沉静。迈开步子,玄色蟒袍的下摆扫过阴湿的石阶,朝外走去。
天牢外的空气骤然清冷。
秋日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,陈九斤微微眯眼,候在门外的亲兵统领立刻上前,低声道:“王爷,军机处有急报,徐先生请您速回。”
“何事?”
“晋王战报,还有……鲁王府的动向。”周虎声音压得更低,“‘燕子’传讯,鲁王似与江南盐商有密信往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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