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雪看着女儿忙碌的背影,心里一阵酸楚又一阵温暖。这半年,小雨学会了做饭、收拾家务,甚至学会了换灯泡。从前那个连袜子都要妈妈找的小公主,现在俨然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。
“你吃过了吗?”小雪洗了手在餐桌前坐下。
“吃过了,和同学一起吃的。”小雨端来热好的饭菜,红烧肉冒着热气,旁边还配了青菜和米饭,“今天上课怎么样?”
小雪慢慢吃着饭,和小雨聊着医院里的事,说着辉子今天咽下去了大部分流食,说着护士夸他体征平稳。她说得很轻描淡写,但小雨听得很认真,时不时问几个问题。
“爸的手指真的动了一下吗?”小雨眼睛亮晶晶的。
“可能是光线的原因,”小雪不想给女儿太多不切实际的希望,“但确实动了一下。”
饭后,小雨坚持要洗碗,让小雪去休息。小雪没有争,她确实累了。躺在熟悉的床上,却总觉得空荡荡的。辉子平时睡的那一边,枕头还保持着原来的形状。小雪把手放在那个空着的位置,闭上眼睛。
第二天清晨,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。小雨已经起来了,正在厨房准备早餐。小雪站在厨房门口,看着女儿熟练地煎蛋、热牛奶,突然想起半年前,小雨连煮泡面都会糊锅。
“妈,你醒啦。”小雨回头冲她笑笑,“我煎了你爱吃的溏心蛋。”
早餐后,母女俩开始收拾要去医院的东西。小雨仔细地把新买的蓝色毛巾叠好放进行李袋,又放了几本辉子以前爱看的书。
“医生说多读读他感兴趣的东西可能有帮助。”小雨说得很认真,“我还下载了他最喜欢的那几首老歌。”
小雪看着女儿认真的侧脸,突然很想哭。但她忍住了,只是轻轻摸了摸小雨的头发。
中午的火车上,小雪和小雨并排坐着。小雨一直在说话,讲学校里发生的趣事,讲她参加的市场营销比赛,讲她打算暑假去找实习。小雪静静听着,偶尔插一两句。她能感觉到,女儿在努力让气氛轻松一些,就像她每天在医院对辉子做的那样。
到达医院时是下午三点多。病房里,辉子还是那样安静地躺着。小雨一进门就快步走到床边,握住辉子的手。
“爸,我来了。”她的声音有点发抖,但很快稳定下来,“我给你带了新毛巾,蓝色的,你最喜欢的颜色。”
小雪站在一旁,看着女儿仔细地给辉子擦脸、洗手,动作比她还要熟练。小雨一边忙活一边不停地说话,讲这周学校里的新鲜事,讲她参加的社团活动,甚至还讲了几个冷笑话。
“妈,你看爸的嘴角是不是动了一下?”小雨突然转头,眼睛亮亮的。
小雪凑近看了看,监护仪上的数字依然平稳。她不忍心打击女儿,只是轻轻点了点头。
傍晚时分,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,把整个病房染成金黄色。小雪和小雨一左一右坐在床边,一人握着辉子的一只手。小雨轻轻地哼起歌来,是辉子以前常唱给她听的那首摇篮曲。
监护仪突然发出轻微的提示音,护士走进来查看了一下,微笑着对她们说:“一切正常。”
送走护士后,小雨突然想起什么,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相册。
“我昨天整理的,”她翻开相册,里面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,“从我很小的时候到现在都有。”
小雪一页页翻看着,照片里的辉子总是笑着,有的是抱着刚满月的小雨,有的是在他们第一次买的房子里,有的是在小雨小学毕业典礼上。每一张照片都在诉说着过去的幸福时光。
“爸一定能感受到的。”小雨坚定地说,“他一定会醒过来的。”
夜幕降临,小雪和小雨该去赶火车了。临走前,她们各自在辉子额头留下一吻。
“爸,下周末我再来看你。”小雨轻声说,“你要加油。”
回程的火车上,小雨靠在小雪肩头睡着了。小雪看着窗外的星空,想起医生昨天悄悄对她说的话:昏迷时间越长,苏醒的概率就越小。但她不愿意去想这个概率,她只愿意相信,每一次来看望,每一次说话,每一次播放他最喜欢的音乐,都是在为那个微小的概率增加一点点可能。
火车到站时,小雨醒了。她揉揉眼睛,看着小雪:“妈,下周我们带爸最喜欢的桂花糕来吧。”
小雪点点头,握紧了女儿的手。走出车站,夜风吹在脸上,带着初夏特有的温柔。抬头看,满天的星星,和二十年前他们刚结婚时一样亮。
明天太阳还会升起,她们还会继续这样往返于家和医院之间。日子一天天过去,希望也在一点点累积。
就像小雨常说的,只要不放弃,就永远有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