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合胃口?”陆寒枭注意到她没怎么动筷子,轻声问。
“没有。”林晚星摇摇头,夹了块鱼肉,慢慢放进嘴里。
“明天我让张妈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。”他的语气很自然,像在说件再平常不过的事。
“不用特意。”林晚星的声音很轻,“孩子们好像想吃南瓜泥。”
“好,明天多做些。”
两人的对话依旧简短,却没了往日的紧绷。陆寒枭看着她低头吃饭的样子,心里清楚,那把钥匙像个投进湖面的石子,虽然没激起大浪,却也漾开了圈圈涟漪。他不急,真的不急,只要那涟漪一直在,总有一天会漫到岸边。
深夜,林晚星躺在床上,却怎么也睡不着。客房的窗台上,那盆薄荷又抽出了新叶,在月光下泛着浅绿的光。她起身走到窗边,看着楼下花园里的长椅,那里已经空了,只有月光落在上面,像铺了层银霜。
那片银杏叶钥匙,她终究没拿。
不是不想要,是还没准备好。准备好相信那份“完全属于你”的承诺,准备好走出那步小心翼翼的试探,准备好重新拥抱那个曾经被她弄丢的、属于音乐的自己。
但她也没有完全拒绝。
就像陆寒枭说的,钥匙放在那里,随时可以拿。这个“随时”,给了她喘息的空间,也给了她一点微小的希望——或许有一天,她真的能鼓起勇气,拿起那把钥匙,走进那个叫“星巢”的录音棚,让那些压抑了太久的旋律,在隔音的空间里,自由地流淌。
第二天早上,林晚星在走廊遇见陆寒枭时,他手里拿着份文件,看起来要去公司。看到她,他脚步顿了顿,眼神里带着点询问,却什么也没说,只是点了点头,就转身离开了。
他没有追问“想好了吗”,没有催促“为什么不拿钥匙”,甚至没有再提录音棚的事,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。
这份沉默,反而让林晚星心里那点犹豫,松动了些。
她走到花园的长椅旁,那片银杏叶钥匙还躺在那里,被晨露打湿了,泛着温润的光。林晚星蹲下身,指尖轻轻碰了碰钥匙,冰凉的金属上,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。
最终,她还是把钥匙留了下来,却在转身回房时,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些。
阁楼里的琴盒已经打开,小提琴静静地躺在里面,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。林晚星走过去,拿起琴,架在肩上。琴弓落下的瞬间,她忽然觉得,今天的旋律里,似乎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,像那颗落在心田里的种子,悄悄发了点芽。
陆寒枭在去公司的路上,收到了管家发来的消息:“先生,长椅上的钥匙还在。”
他看着那行字,沉默了几秒,回了句:“知道了,别碰它。”
车子驶过铺满银杏叶的街道,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,暖洋洋的。陆寒枭的嘴角,忍不住微微上扬。他知道,那把钥匙还在原地,就意味着希望还在。
有些种子,破土需要时间。有些信任,重建需要耐心。他愿意等,等那颗谨慎的种子,在自由的土壤里,慢慢长出勇气的枝叶,直到有一天,能撑起一片属于她自己的天空。
而他能做的,就是站在不远处,默默地浇灌,静静地等待,用行动证明,那个叫“星巢”的地方,真的只是一个巢穴,一个让星星自由栖息、自由发光的地方,仅此而已。
钥匙还在长椅上,像个沉默的约定,也像个温柔的等待。林晚星知道,自己迟早会去拿的,或许是明天,或许是下周,或许是某个月光皎洁的夜晚,当心里的勇气足够支撑起那步试探时,她会拿起它,走向那个属于自己的星巢。
而在那之前,她需要做的,就是继续拉琴,继续等待,继续让心里的种子,在谨慎的土壤里,慢慢生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