甄嬛系列之陵容重生

第112章 暗夜潜行

“开船。”韩青沉默了片刻,对那重新稳住船身、依旧面无表情的老船夫,低声说道,声音比之前更加低沉、急促,“全速。赶在天亮透、雾散尽之前,进城。”

老船夫点了点头,不再像之前那般沉稳从容,木桨插入水中的力道,明显加重、加快。破旧的小船,如同被鞭子抽打了一般,猛地一颤,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,劈开浓雾和江水,逆流而上,朝着金陵城的方向,疾驰而去!

船舱内,气氛变得更加压抑、紧张。官船的突然出现和诡异离去,如同一块沉重的巨石,投入了本就暗流汹涌的深潭,激起了更大的、更加不祥的波澜。前方的金陵城,在浓雾和黎明的微光中,仿佛不再仅仅是一座可能提供庇护的城池,而更像是一张正在缓缓张开巨口、等待着吞噬一切的、狰狞的怪兽。

夏刈似乎也被刚才剧烈的颠簸和冰冷的江水所刺激,再次发出一连串压抑的、痛苦的咳嗽,咳出几口颜色更淡、但依旧带着腥气的血沫。安陵容手忙脚乱地为他擦拭,心中的恐惧与不安,几乎要将她彻底压垮。

“他……撑得住吗?”韩青回过头,看了一眼乌篷下的夏刈,眉头紧锁,问了一句。他的语气,不再是之前的冷静平淡,而是带上了一丝罕见的、不易察觉的急迫。

安陵容茫然地摇了摇头,眼泪又涌了上来。她不知道。她只知道,夏刈的气息,似乎比之前更加微弱了。那“寒魄”的反噬,官船带来的惊吓和颠簸,正在一点点地,将他推向那最后的、深不见底的深渊。

老关头也缓缓转过身,目光落在夏刈惨白的脸上,停留了片刻。他那双深沉的、古井无波的眼睛里,似乎有什么东西,极其细微地,波动了一下。但他没有说什么,只是重新转回身,面向船尾,面向着那官船消失的、下游的方向,沉默地、如同一尊真正的石佛。

小船,在沉默、紧张、和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中,在逐渐变亮(但雾气依旧浓重)的天光下,在越来越湍急、仿佛也感应到了某种不祥的、逆流的江水中,拼命地、不顾一切地,向前疾驰。

天色,越来越亮。浓雾,似乎也开始有了一丝流动、消散的迹象。远处,那原本隐藏在无尽黑暗与雾气中的、金陵城庞大而模糊的轮廓,开始一点一点地,从混沌中挣脱出来,变得越来越清晰,也越来越……迫近。

首先映入眼帘的,是那如同巨龙脊背般、绵延起伏、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的、巍峨高耸的城墙。青灰色的墙砖,在稀薄的晨光下,泛着冰冷、坚硬、仿佛亘古不变的光泽。然后,是那一个个如同巨兽獠牙般、突出于城墙之上的、厚重的城楼和箭楼,黑沉沉的,沉默地俯瞰着脚下奔流不息的长江,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严与压迫。

城墙之下,便是码头。

与扬州钞关码头那种商贾云集、船只如梭、喧嚣鼎沸的景象不同,金陵城临江的码头,此刻在晨雾和紧张的气氛中,显得异常冷清、肃杀。宽阔的江面上,平日里本该停满的、大大小小的漕船、盐船、客船、渔船,此刻竟寥寥无几,只有几艘体型较小、看起来破旧不堪的渔船和货船,孤零零地系在岸边,随着江波无力地摇晃。码头上,原本该是人头攒动、力夫吆喝、商贩叫卖的热闹景象,此刻也空无一人,只有湿冷的晨风吹过空旷的货场和栈桥,卷起地上的垃圾和尘土,发出呜呜的、如同鬼哭般的声响。

更令人心悸的是,在几个主要的码头入口和栈桥尽头,赫然能看到一队队全副武装、持枪佩刀、神情冷峻、如临大敌的官兵,正在来回巡逻、设卡盘查!他们封锁了通往城内的主要通道,对偶尔出现的、试图靠岸的船只和行人,进行着极其严厉、近乎粗暴的盘问和搜查。气氛,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、令人喘不过气的紧张与肃杀。

果然!金陵城,真的出事了!而且,是足以让全城戒严、码头封锁的大事!

他们的船,此刻正朝着其中一个被官兵严密把守的码头侧翼、一个相对偏僻、但显然也被纳入监视范围的小岔湾缓缓驶去。那里水浅,芦苇丛生,平时只有些最破旧的小渔船停靠,此刻更是空无一船。

“不能靠码头。”韩青的声音,低沉而急促,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,“官兵盘查太严,我们这样,根本混不进去。”

“那……怎么办?”安陵容的心,沉到了谷底。不能进城,夏刈怎么办?那些“至阳温养之物”和“化寒导气”之法,又去哪里寻找?

韩青没有回答,只是将目光,投向了坐在船尾、一直沉默的老关头。

老关头缓缓站起身。他走到船头,与韩青并肩而立,目光越过前方那几艘零星的小船和空荡荡的码头,投向了更远处——城墙脚下,那一片在晨雾中显得更加阴暗、荒凉、似乎被城市遗忘的角落。

那里,是城墙与江水交汇处,一片乱石嶙峋、杂草丛生、污水横流、堆满了城市垃圾和废弃物的荒滩。隐约能看到,在荒滩与城墙交接的阴影里,似乎有一些低矮、歪斜、如同毒瘤般附着在城墙根上的、用烂木板和破油毡胡乱搭建的窝棚。那里,是比“阴沟”更加不堪的、城市最底层的、真正的“化外之地”,是连官府和地痞都懒得去管的、被彻底遗弃的角落。

而在那片荒滩靠近江水的一侧,城墙的基石之下,隐约能看到一个黑黢黢的、约莫半人高、被疯长的水草和垃圾半掩着的洞口。洞口不大,里面幽深,不知通往何处,不断有浑浊发绿、散发着浓烈恶臭的污水,从洞中汩汩流出,汇入江水。那是金陵城无数排水暗渠(或者说,排污暗道)的其中一个出口。

老关头的目光,死死锁定了那个幽深、污秽、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洞口。他的眼中,没有任何犹豫,只有一种冰冷的、近乎残酷的决断。

“从那里进。”他抬起手,指向那个排污洞口,声音低沉,却斩钉截铁。

从……排污暗道进去?!

安陵容倒吸一口凉气,几乎要尖叫出声!那洞里是什么样子?充斥着怎样的污秽、毒气、甚至可能隐藏着老鼠、毒虫、乃至更可怕的东西!夏刈现在这个样子,进入那种地方,和直接杀了他有什么区别?!

韩青显然也愣了一下,眉头瞬间拧紧,看向老关头:“那里……能通到城内?”

“能。”老关头回答得简洁无比,“通到西水关内的臭塘浜。那里……鱼龙混杂,官兵……一般不进去。”

西水关?臭塘浜?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。但至少,是在城内。

“可是……”韩青看了一眼乌篷下气息奄奄的夏刈,又看了一眼那不断涌出污水的、令人作呕的洞口,眼中闪过一丝迟疑。显然,即使以他的心性和阅历,对这个选择,也感到了极大的抗拒和风险。

“没有……别的路。”老关头缓缓摇头,目光重新变得深不可测,“码头……走不通。城墙……上不去。只有……那里。”

他顿了顿,看了一眼夏刈,声音更低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:“他……撑不到……找别的路。进去……是死是活,看天。不进去……必死无疑。”

必死无疑!这四个字,如同最后的判决,狠狠砸在安陵容的心上。她看着夏刈那惨白的、毫无生机的脸,看着他左肩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,感受着他那微弱到几乎随时会停止的呼吸……

是啊,不进去,留在这江上,或者试图从戒备森严的码头混进去,以夏刈现在的状态,都是死路一条。进入那污秽、黑暗、未知的暗道,虽然同样是九死一生,但至少……还有那一线,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、活下去的可能。

“我……进去。”安陵容听到自己嘶哑的、却异常平静的声音响起。她抬起头,看向老关头和韩青,眼中没有了泪水,只剩下一种被逼到绝境后、燃烧起来的、冰冷的决绝,“我带他进去。你们……不用跟着。已经……麻烦你们太多了。”

说出这句话,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,也仿佛抽空了她所有的恐惧。她只知道,她不能拖累这两个救过他们、却同样背负着无数秘密和危险的人。夏刈是她的责任,她的孽,她的债。要死,她也陪他死在那污秽的黑暗里,算是……一种解脱,一种偿还。

韩青和老关头,同时看向她。韩青的眼中,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、近乎错愕的光芒。而老关头那深沉的、古井无波的眼睛里,似乎也掠过了一丝极其细微的、难以言喻的波动,仿佛是惊讶,又仿佛……是某种更深沉的、被触动的情绪。

“闭嘴。”老关头忽然开口,声音依旧低沉,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、近乎粗暴的命令,“一起进。”

说完,他不再看安陵容,转身,对那一直沉默、仿佛对一切都不在意的老船夫,低声说了几句。老船夫点了点头,默默调整木桨,小船不再朝着那荒滩的排污洞口直冲过去,而是划了一个小小的弧线,借着岸边芦苇和几块凸出水面的巨石的掩护,悄无声息地,朝着那片荒凉、污秽的城墙根下,缓缓靠去。

韩青也迅速行动起来。他重新点亮了那盏昏暗的油灯(用布罩着,只透出极其微弱的光),又从油布包袱里,拿出两小包用油纸仔细包好的、似乎是防毒避秽的药粉,分给安陵容和老关头。他自己则拿出一块浸了药水的、厚厚的布巾,蒙住了口鼻。

“进去之后,跟紧我。无论看到什么,听到什么,不要出声,不要停留。”韩青的声音,透过布巾,显得有些沉闷,但其中的严肃与警告,却清晰无比。

小船,终于悄无声息地,抵近了那片荒滩。污水的恶臭,混合着垃圾腐烂的刺鼻气味,扑面而来,令人作呕。那个黑黢黢的排污洞口,近在咫尺,如同一张择人而噬的、通往地狱深处的巨口,正对着他们,汩汩地吐着毒液。

老关头率先跳下船,踩着及踝深的、粘稠湿滑的淤泥,走到洞口边。他回身,朝着小船伸出手。

韩青会意,立刻和安陵容一起,小心翼翼地将昏迷不醒的夏刈,从乌篷下抬出。老关头用他那双有力的大手,稳稳地接过夏刈,将他扛在肩上,如同扛着一袋没有生命的货物,但动作,却异常小心地避开了他左肩的伤口。

然后,老关头不再犹豫,一手扛着夏刈,另一只手,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、似乎是夜明珠之类的、散发着幽绿色、只能照亮身前尺许范围的物事,咬在口中,率先弯腰,钻进了那黑黢黢的、散发着浓烈恶臭的排污洞口,身影瞬间被黑暗吞没。

韩青紧随其后,也蒙着口鼻,提着那盏昏暗的油灯,弯腰钻了进去。

安陵容站在船边,看着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黑洞,闻着那令人几欲晕厥的恶臭,感受着脚下淤泥那冰冷粘腻的触感,巨大的恐惧,再次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。她的双腿,如同灌了铅,动弹不得。

“走。”船头,那一直沉默的老船夫,忽然开口,声音嘶哑干涩,如同破锣。他只说了一个字,便不再看她,只是默默地、开始将小船,重新撑离岸边。

安陵容知道,她没有退路了。她最后看了一眼那逐渐远离的小船,看了一眼外面那灰蒙蒙的、被浓雾和肃杀笼罩的天空与江水,然后,狠狠一咬牙,用布巾死死捂住口鼻,闭上眼睛,学着韩青的样子,弯下腰,朝着那黑暗、污秽、未知的洞口,一头钻了进去!

瞬间,无边的黑暗、刺骨的寒冷、令人窒息的恶臭、和粘稠湿滑的触感,将她彻底吞没。

身后,那一点点天光,和长江呜咽的水声,迅速远去、消失。

前方,只有黑暗,只有恶臭,只有未知的、仿佛永无尽头的、通往城市最肮脏、也最隐秘的、心脏地带的,死亡通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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