负责登记的年轻人,正拿着炭笔等着回话,见这几位新来的客商只是盯着远处发呆,便准备再催问一声。
就在这时,路边人群里忽然起了阵小小的骚动。
一个老农从路边猛地冲了出来,径直奔向赵祯那辆看起来最华贵的马车。
“保护东家!”
护卫首领厉喝一声,身边的侍卫们反应快如闪电,“唰”地拔出腰刀,瞬间结成一道人墙,将赵祯和包拯死死护在身后,刀锋直指那冲来的老农。
气氛骤然紧张!
那老农衣衫虽旧,却浆洗得干干净净,脸上带着长期劳作后的红润,丝毫不见别处灾民的菜色。
他似乎被这阵仗吓了一跳,但只是顿了顿,便在车前几步远的地方“扑通”一声跪倒,高高举起了双手。
来了!
包拯那张黑脸瞬间又沉下三分,目光如炬。
果然!
这繁荣之下,必有冤情!
这苏云粉饰太平,终究还是露出了马脚!
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,已准备好随时上前,接下状纸,为民申冤,将这胆大妄为的县令绳之以法。
然而,定睛一看,君臣二人都愣住了。
老农手里举着的,并非他们预想中血迹斑斑的状纸,而是一张印着字的、硬挺的纸片,以及一小串叮当作响的铜钱。
“这位大官人!”
老农扯着嗓子,操着一口带有浓重口音的官话,急切地喊道,“可是第一次来俺们青石县?”
这算什么开场?
赵祯与包拯面面相觑,脑子一时没转过来。
那几名如临大敌的护卫也举着刀,不知是该砍还是该收。
赵祯毕竟是皇帝,稳了稳心神,谨慎地应道:“正是。老丈,你这是何意?”
一听这话,老农脸上的紧张立刻被一种异常的热情所取代。
“那可太好了!”
他高声道,“大官人,俺是县里‘民访接待处’的轮值向导!苏大人有令,凡是头一回来俺们县的贵客,都可以由俺们领着参观参观,免得贵客不熟悉规矩,冲撞了工地,或是错过了啥好景致!”
说着,他兴奋地晃了晃手里的纸片和铜钱。
“您瞧,这是‘参观凭证’,只要十文钱!俺老汉带您几位在城里转上一大圈,给您讲讲俺们青石县的新鲜事,包您大开眼界,不虚此行!”
他顿了顿,又补充了一句,脸上满是自豪,“这钱也不是俺自个儿收,是给县里学堂的娃儿们买书本纸笔的,每一文钱都有账,不入私囊!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整个场面,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。
风吹过,卷起地上的尘土,只有老农脸上那朴实又热情的笑容,和手里那串铜钱发出的清脆声响,是那么的真实。
赵祯彻底呆住了。
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。流民拦路喊冤,士绅泣血告状,甚至是被盘剥的百姓揭竿而起……
他怎么也想不到,自己遇到的,竟然是一个“官办导游”在热情地推销业务!
这……这是什么民情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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