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就说苏大人是好官!怎么可能不管我们!”
“就是!刚刚喊得最凶那几个,看着眼生得很,定是冯远那狗官派来的!”
“呸!还想骗我们去闹事?当我们傻啊!”
舆论,瞬间反转。
后宅病榻上,苏云听着亲信的汇报,缓缓睁开了一条眼缝,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里,闪过一丝冰冷的嘲弄。
【跟老子玩舆论?一群连凯恩斯主义都没听过的蠢货!】
他费力地吐出两个字:“发……钱……”
随后,便又沉沉睡去。
……
冯府,密室。
“废物!一群废物!”
冯远气急败坏地将一个名贵的瓷瓶狠狠砸在地上,碎片四溅。
“那苏云小儿,竟用如此粗鄙的手段,就破了我们的局!”
一名师爷模样的中年人也是满脸不甘。
“大人息怒,”师爷眼珠一转,凑上前去,压低了声音,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的狠色,
“既然软的不行,那咱们就来点硬的!让他连发钱的机会都没有!”
冯远动作一滞,猛地看向他:“计将安出?”
师爷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:
“苏云的功劳,全在那十里水泥新堤上。只要……这新堤也垮了呢?”
“垮了?”冯远呼吸一窒,
“那可是水泥浇筑的,连滔天洪峰都冲不垮!”
“天灾冲不垮,人祸呢?”
师爷的嘴角咧开一个阴森的弧度,
“滑州堤坝坚固,可滑州上游的濮州呢?那里的河堤,可还是几十年的老土堤!只要我们派人去,在几个关键的险要位置稍稍动些手脚……”
他做了个用锄头挖掘的动作。
“届时,濮州决堤,第二波洪峰以雷霆万钧之势奔涌而下!比上一波凶猛十倍!”
“我就不信,他那水泥堤坝是铁打的!一旦新堤溃决,苏云便是治河失败,罪无可赦!”
“这滔天大罪,别说一个苏云,就是范仲淹、包拯也保不住他!”
冯远听得倒吸一口凉气,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恐惧,随即被无边的疯狂与怨毒所取代。
“好!好毒的计策!”
他一掌拍在桌上,
“此计若成,苏云必死无疑!只是……濮州决堤,下游数十万百姓……”
“成大事者,不拘小节!”
师爷冷酷地打断他,
“只要能扳倒苏云,些许代价,算得了什么?这笔血债,史书上只会记在苏云的名下!”
冯远沉默了片刻,终于一咬牙,面目扭曲地低吼道:
“就这么办!立刻去找最可靠的死士,星夜赶赴濮州!告诉他们,事成之后,每人……黄金百两!”
他二人不知道的是,就在他们头顶的房梁之上,一道黑影如壁虎般悄无声息地贴着,将这番“决堤千里,嫁祸忠良”的毒计,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。
黑影的眼中,迸发出骇人的杀意。
一炷香后。
“噗——”
病榻上的苏云听完暗夜的密报,只觉一股腥甜直冲喉头,猛地喷出一口鲜血,染红了胸前的被褥。
“大人!”
秦风和李纲大惊失色。
“疯子!一群丧心病狂的畜生!”
苏云双目赤红,挣扎着想要起身,胸口却传来针扎般的剧痛。
“好狠……好毒的计策!”
苏云死死攥着床沿,手背青筋暴起。
这是要让整个滑州,给他陪葬!
【来不及了……从滑州派人去追,根本来不及了!】
电光石火间,他猛地想起了什么,拼尽全力从枕下摸出那枚温润的郡主金令,死死攥在手里,对着周策嘶吼道:
“皇城司……八百里火急信鸽!告……告诉曹威!冯远欲决濮州之堤,嫁祸于我!请天子……彻查吕党!”
这是赵灵儿给他的保命符,拥有调动皇城司最高级别通信的权限!
秦风领命,身影一闪,消失在夜色中。
苏云喘着粗气,死死盯着屋顶,心脏狂跳不止。
快一点!一定要快一点!
然而,就在绑着密信的信鸽刚刚飞上天空的瞬间,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院子,声音凄厉,带着哭腔和绝望。
“报——!”
“大人!不好了!”
“上游……上游濮州段黄河大堤……决口了!”
“洪峰……洪峰正向下游涌来啊——!”
一语出,满室皆惊!
苏云的身体剧烈一晃,眼中迸发出骇人的杀机。
“拿……拿我的官服来!”
他一把推开要来搀扶的李纲。
“传我将令,立刻缉拿冯远!封锁冯府!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!”
几乎在同一时刻,负责监视冯府的另一名“暗夜”队员也冲了进来,声音干涩:
“大人,冯远……冯远携家眷,在一个时辰前,已经从西门出城,不知所踪!”
“噗!”
苏云再次喷出一口鲜血,眼前一黑,彻底失去了知觉。
在他意识沉入黑暗的最后一刻,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冰冷彻骨的念头。
“冯远,你逃不掉。”
“吕夷简……这笔血债,我苏云,给你记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