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音戛然而止，取而代之的是液体喷溅和骨骼碎裂的恐怖声响。
“够了！”首领的声音终于响起，剥去所有伪装，只剩下赤裸的、被恐惧逼至极限的生存意志，“我同意休战。临时性。只为了关闭这个…这个错误。”
吴涯感到一阵虚脱的释然，但立即警醒：“错误？你们召唤它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什么。”
“我们知道的是经文中的描述！是荣耀！是升华！”首领的声音里突然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愤怒与绝望，“不是这个…这个吞噬一切的深渊！启动关闭程序吧，吴涯。但记住，一旦这结束，我们仍是敌人。”
“彼此彼此。”吴涯回答，然后切断了通讯。
他转向自己的队员，所有人都注视着他，表情复杂。“听到了？准备执行‘涅盘协议’。”
“你真的相信他们？”苏琳问，一边在控制面板上输入吴涯刚才报出的坐标。
“我相信他们不想死。”吴涯开始在自己携带的装置上设置能量参数，“而且协议一旦启动，三分钟内任何一方背叛都会导致自身毁灭。这是最公平的赌局：赌注是我们的命，庄家是物理定律。”
陈博士苦笑着摇头：“我这辈子从没想过会和‘神谕’合作。”
“这不是合作，”杨青低声说，眼睛紧盯着裂隙中越来越清晰的那不可名状之物，“这是两群快要淹死的人，暂时停止把对方的头按在水里，好一起够到一块浮木。”
观测站的光线开始扭曲，颜色变得陌生。古神分身的“身体”已有一半挤出裂隙，它所占据的空间似乎比实际体积更大，或者说，它正拉伸着空间本身。空气中弥漫着越来越强烈的精神压力，像一只无形的手挤压着每个人的太阳穴。
“所有节点坐标已输入！”苏琳报告。
吴涯点头，重新打开通讯器，切换到共享频道。“神谕，准备同步倒计时。我数到零，同时激活能量注入。维持三分钟，直到裂隙完全闭合。任何一方提前终止，就一起下地狱吧。”
通讯器里传来对方技术员单调的确认声：“已就位。倒计时…开始。”
“十，”
吴涯的手放在启动器上。
“九，”
他看向队员们，每个人都向他点头。
“八，”
苏琳握紧了灵能聚焦器。
“七，”
陈博士将武器调整为能量输出模式。
“六，”
杨青闭上眼睛，集中最后的精神力量。
“五，”
裂隙中，古神分身似乎察觉到了威胁，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、超越听觉范畴的“咆哮”。
“四，”
观测站的主体支撑梁终于断裂，整个结构倾斜了十五度。
“三，”
吴涯看到远处“神谕”部队的模糊身影，同样站在闪烁的装置旁。
“二，”
两个死敌隔着崩坏的空间对视。
“一。”
“启动！”
吴涯按下按钮，同一瞬间，六个相位节点爆发出耀眼的能量光束，刺入裂隙边缘。古神分身发出痛苦与愤怒的尖啸，那声音让现实本身产生裂纹。但裂隙开始缓慢、艰难地收缩了。
“维持住！”吴涯大吼，感觉到装置在手中剧烈颤抖，能量读数疯狂飙升。
三分钟。在正常时间里不过是一百八十秒，但在这里，在现实的边缘，在生与死的刀锋上，这将是他们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场休战。
而休战之后，无论结果如何，战争都将重启。
只是现在，两群猎人必须携手，先杀死他们共同唤醒的怪物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