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村西头废弃老磨坊的方向脱身之后,陈炎半点多余的心思都没有,脚下步子一抬就转身往回走——他心里跟明镜似的,王冬梅这种女人,水性杨花又爱纠缠,跟她周旋不过是教训张二狗的权宜之计,真要是陷进去纠缠不清,不仅会坏了自己的名声,还得被这女人缠上脱不开身,纯属给自己惹来一堆麻烦,得不偿失。夜风顺着村道缓缓吹过来,带着田间泥土的湿润气息,还夹杂着些许青草的青涩味道,拂过脸颊时凉丝丝的,刚好带走了几分刚才与王冬梅拉扯时染上的燥热,也让他纷乱的思绪清明了几分。他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衫,袖口和裤脚沾着不少村口的湿泥,经过一路走动,泥渍已经结成了一块块深色的硬痂,用手轻轻一抠都能掉渣;肩头还蹭了些枯黄的草屑,混着少量尘土,乍一看去,活像刚从田埂里滚了一圈出来,狼狈中又透着几分随性不羁的洒脱。陈炎无奈地轻叹一声,抬起指尖,小心翼翼地弹了弹衣襟上的浮尘,又用手背反复蹭了蹭肩头的草屑,直到把那些显眼的污渍清理得差不多了,这才加快脚步,快步走到陈宁雅家的木门前。他抬手轻轻一推,“吱呀——”一声悠长的轻响,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清晰,像是一把小锤子,轻轻打破了夜的静谧。他抬步步入院落,晚风裹挟着院角月季花的淡淡清香扑面而来,那香味不浓不烈,恰到好处地萦绕在鼻尖,又混杂着院内井水蒸腾的丝丝凉意,瞬间让人心神一清,精神一振。院子里的青石板路被皎洁的月光洒上了一层薄薄的银霜,踩上去隐约能听到细微的“沙沙”声,那是鞋底与石板上的薄尘摩擦发出的声响;墙角的蛐蛐正不知疲倦地鸣叫着,“唧唧——唧唧——”的声音此起彼伏,时而高亢时而低沉,为这寂静的夜晚添了几分鲜活的生机,也让这座平日里略显冷清的小院多了些烟火气。
陈炎的目光在院落里慢悠悠扫过一圈,目光掠过院角的月季花丛、井口的辘轳,最后很快就定格在了廊下——赵水宁正独自坐在一张老旧的板凳上,身前的小方桌上还放着半盏没喝完的凉茶,茶水已经彻底凉透了,表面浮着一层淡淡的茶渍,杯壁上还挂着几滴未干的水珠,显然是放了有些时辰了。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素色粗布衫,衣料虽朴素,却浆洗得干干净净,没有半点污渍,简单的款式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姿,腰肢纤细,曲线柔和;乌黑的发丝松松挽在脑后,用一根简单的木簪固定着,几缕细碎的发丝被晚风拂得垂在脸颊旁,随着她细微的呼吸轻轻晃动,衬得那原本就白皙的面颊泛着一层淡淡的红晕,像是被晚风熏红的,又像是藏着什么心事憋红的,格外动人。其实刚才陈炎在村口与王冬梅拉扯的那一幕,她全都透过屋内的窗缝看得一清二楚——刚才张二狗砸门的动静平息后,她心里始终七上八下的不安稳,既担心陈炎会跟张二狗起冲突吃亏,又忍不住好奇外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,便悄悄挪动脚步,踮着脚尖走到堂屋的窗下,小心翼翼地拨开糊窗纸的一角,借着皎洁的月光,把村口的动静看得明明白白。她清晰地瞧见陈炎伸手搭在王冬梅的肩上,两人靠得极近,几乎快要贴在一起,王冬梅还主动往陈炎身上凑,那亲昵的姿态像一根锋利的细针,狠狠扎在她心上,让她胸口一阵发闷,连呼吸都变得不畅快起来,心里又酸又涩,像是打翻了醋坛子。此刻她眉宇间紧紧拧着一股浅浅的怒意,长长的睫毛垂得很低,像两把小小的扇子,严严实实地遮住了眼底的情绪,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;双手安静地放在腿上,指尖却无意识地攥着衣角,把原本平整的布衫攥得皱巴巴的,指腹都被粗糙的布料磨得有些发疼了也浑然不觉。听到院门口传来的脚步声,她的身体猛地一僵,肩膀微微绷紧,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,随即飞快地抬起头,一双清澈的眼眸里带着几分未散的愠怒,像蓄满了水汽的湖面,还泛着一丝委屈的涟漪。等看清来人是陈炎后,她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,只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,那眼神里藏着失望、生气,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,随即又飞快地转开了头,下巴微微扬起,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,仿佛在跟陈炎置气,又像是在跟自己较劲,不肯先服软。
“发生什么事了?谁惹我们水宁不高兴了?”陈炎心中早已明镜似的,不用问也知道,肯定是刚才在村口和王冬梅的拉扯被她瞧见了。他甚至能精准猜到,赵水宁多半是躲在堂屋的窗缝后偷看的——这院子的堂屋窗户正对着村口方向,视野开阔得很,月光下的动静几乎能看得一清二楚,半点遮掩都没有。但他偏要装作一脸茫然好奇的模样,脚步轻快地朝着廊下走去,脚上的木屐踩在青石板路上,发出“嗒嗒——嗒嗒——”的声响,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明显,像是在故意打破这份沉闷的氛围。走到赵水宁身边的板凳旁坐下,他还故意往她身边凑了凑,两人的肩膀几乎快要碰到一起,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体温,还有她微微紧绷的身体。他伸出手,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,指尖带着自己的温热体温,故意在她的衣衫上轻轻蹭过,留下一丝短暂而清晰的触碰,语气里还掺着一丝戏谑的笑意,像是在逗弄闹脾气的小丫头:“瞧你这小嘴撅的,都能挂个油瓶儿了,是谁惹我们家水宁受委屈了?是不是刚才张二狗那老东西的事,让你还没缓过劲来?”
“你……你还敢问!”赵水宁被他这副明知故问、故作无辜的模样气得胸口剧烈起伏,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些,胸口的衣衫随着呼吸微微晃动,勾勒出浅浅的弧度。她的脸颊红晕愈发浓重,像是熟透的樱桃,连耳根都泛起了淡淡的红晕,那红色顺着脖颈一路蔓延下去,隐入衣领,格外诱人。她猛地转过头,瞪着陈炎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和怒意,那眼神像是在无声地控诉,又像是在向他撒娇求安慰,嘴唇动了动,原本到了嘴边的一连串质问——“你刚才跟王冬梅在村口干什么?”“你们为什么靠得那么近?”“你是不是喜欢她?”“你把我当成什么了?”——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。她毕竟是个守寡多年的女人,在村里向来谨小慎微,处处看人脸色,有些关于男女私情的直白话语,实在羞于说出口,怕被人笑话不知廉耻。最后千言万语只憋出这么一句,声音都带着几分发颤,尾音还微微上扬,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无助。她的手紧紧攥着衣角,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了,指腹深陷在布料里,显然是气到了极点,又找不到合适的宣泄方式,只能把所有情绪都憋在心里,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委屈巴巴的模样,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怜惜。
陈炎见她这副气鼓鼓的模样,脸颊通红,眼神却带着几分委屈巴巴的意味,像只被惹毛了却又没什么攻击性的小猫咪,反倒觉得有些可爱,对此并不放在心上,甚至还有些觉得有趣。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,指尖在烟盒上轻轻一弹,“啪”地一下,烟卷便精准地弹了出来,稳稳地落在他的指尖。他低头把烟卷含在嘴里,又慢悠悠地摸出火柴盒,打开盒盖,抽出一根火柴,“嗤啦”一声划亮火柴,橘红色的火苗瞬间跳跃起来,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,也映亮了赵水宁带着怒意的脸庞,把她眼底的委屈映照得愈发清晰。他微微侧过身,避开赵水宁的方向吸了一口烟,缓缓吐出一圈灰白色的烟圈,烟圈在月光下缓缓散开,像一朵慢慢绽放的灰白色花朵,渐渐融入深邃的夜色里,消失不见。烟雾缭绕中,他神态自若地开口,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,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:“还能有什么事?不就是为了张二狗那老东西吗?至于气成这样?”他故意说得轻描淡写,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赵水宁的反应,想看看她会不会被自己的话勾起更多的情绪,也想看看她到底能憋多久。
他顿了顿,见赵水宁依旧绷着脸,嘴唇紧紧抿着,像一条直线,腮帮子还微微鼓着,显然没打算轻易原谅他,便收起了漫不经心的态度,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和诚恳:“我和王冬梅那女人,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,你可千万别当真。你也知道,张二狗一家平日里就总欺负你娘俩,仗着自己是村长的远房亲戚,在村里横行霸道,谁都不放在眼里,村里不少人都被他们家欺负过,只是敢怒不敢言。今天更是过分,大半夜跑到你家门口砸门骚扰,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难听的话,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,他以后肯定还得变本加厉,更肆无忌惮地欺负你们娘俩,到时候你们娘俩在村里就更难立足了。”说到这里,他瞥了一眼赵水宁的神色,见她的表情松动了些,紧绷的嘴角微微舒展,眼神里的怒意也淡了几分,便继续说道,语气里带着几分愤愤不平:“我这么做,不过是想让他们尝尝被人拿捏的滋味,让张二狗也感受感受那种憋屈、窝火的滋味。你刚才也瞧见了,我和她之间分明没有半点情分,纯粹是故意做给张二狗看的,就是想给那老东西添点堵,让他好好尝尝戴绿帽子的滋味,让他在村里丢尽脸面,以后再没脸在你面前耀武扬威,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随便招惹你!”他说着,又往赵水宁身边凑了凑,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,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,声音也放低了些,带着几分真诚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:“我心里是什么想法,你还不清楚吗?我对你的心意,难道你还看不出来?从第一次见你,我就觉得你是个好女人,这些日子对你和玉娇怎么样,你心里也有数。我怎么会为了那种女人跟你置气,让你伤心呢?”
赵水宁虽是个寡妇,独自带着孩子在村里艰难过日子,平日里总是谨小慎微,生怕惹出什么是非,被人说闲话,但她容貌清秀温婉,性子又温柔似水,身上带着一种江南女子独有的婉约气质,平日里也能感受到不少村里人的打量和青睐,对自己的容貌还是相当自信的。想起陈炎之前对她的种种温柔呵护,替她出头教训那些欺负她的地痞流氓,帮她修理漏雨的屋顶,给玉娇买吃的穿的,在她最无助、最绝望的时候给她依靠,让她重新感受到了被人呵护的温暖,心里的那点怒意渐渐消散了些,只剩下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,像是吃了一颗未成熟的青梅,又酸又涩,还有点微微的苦。她缓缓垂下眼眸,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,遮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,有委屈,有酸涩,还有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欢喜;指尖轻轻摩挲着衣角的褶皱,把刚才攥出来的褶皱一点点抚平,动作轻柔而缓慢,像是在梳理自己纷乱的心情。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和担忧,声音轻柔得像一阵微风,生怕声音大了会惊扰到什么:“就算是为了教训他,你也不能在外头那样胡来啊……村口是村里的必经之路,人来人往的,万一被更多人撞见了,传出去多不好听。你是个未婚的小伙子,年轻有为,前途无量,名声要紧,可不能因为这种事毁了自己的名声。我……我一个寡妇,早就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了,倒没什么关系,可我不能连累了你,让你跟着我受委屈,被人戳脊梁骨。”说到最后,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,带着一丝委屈和自我牺牲的意味,还有一丝害怕连累陈炎的惶恐,眼眶也微微泛红了。
“哈哈,原来是在吃醋啊!还这么担心我的名声,看来我们家水宁是真的在乎我,心里有我!”陈炎一听这话,顿时笑出了声,笑声爽朗而响亮,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,惊得院角的蛐蛐都停了片刻鸣叫,仿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吓到了,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始鸣叫。他掐灭手里的烟,把烟蒂扔在地上,用脚轻轻碾了碾,直到烟蒂彻底熄灭,没有了火星,才放心地收回脚。然后他伸出手,轻轻挑起赵水宁的下巴,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细腻微凉的肌肤,触感滑嫩得像剥了壳的鸡蛋,让她不得不抬起头看着自己。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肌肤的微微颤抖,还有那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的、快速而有力的心跳,显然是被自己的话和动作弄得有些慌乱了。他的眼神灼热而温柔,像融化的岩浆,带着浓浓的宠溺,又像是深邃的星空,让人忍不住沉沦其中;语气也变得格外温柔,像羽毛一样拂过人心头,带着安抚的意味:“我当是什么天大的大事呢,原来是我们家水宁在乎我,怕我被别人抢了去,还担心我的名声受影响。你放心,这点小事根本影响不到我,村里人就算知道了,也只会说张二狗活该,是他自己品行不端,咎由自取,没人会说我的不是。至于我,只要你不在乎这些闲言碎语,愿意跟我在一起,其他人怎么看、怎么说,我都无所谓,一点都不放在心上。在我心里,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。”
“谁、谁会吃你的醋啊!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!”赵水宁被他说得脸颊滚烫,心跳都快了几分,像是要跳出嗓子眼,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,胸口微微起伏着。她轻轻拍开陈炎的手,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,透着诱人的光泽,连脖颈都红透了;她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,眼尾微微上挑,像带着钩子一样,带着几分娇嗔的意味,还有一丝被说中心事的羞涩和慌乱。她赶紧别过头,不敢再看陈炎那灼热的眼神,生怕自己会在他的目光里沉沦,彻底失去分寸。语气却软了下来,没了刚才的怒意,反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,声音细细软软的,像蚊子哼哼:“我只是不想因为你的事,让村里人在背后说我的闲话,说我这个寡妇不安分,勾引未婚的小伙子,让我和玉娇抬不起头来。你别自作多情了,我才没有在乎你呢。”话虽如此,她的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,泄露了心底的真实情绪,那点小女儿家的羞涩和欢喜,根本藏不住,像破土而出的小草,悄悄冒了出来。
夜色渐渐深沉,天边泛起了一抹淡淡的鱼肚白,像被谁用画笔轻轻抹上了一层白色颜料,原本漆黑的夜空渐渐变得明亮起来,远处的天际线也隐约可见,勾勒出模糊的轮廓。晨曦的微光透过院落里老槐树繁茂的枝叶,在地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,随着微风轻轻晃动,像一个个跳动的小精灵,活泼又可爱。陈炎抬起手腕,瞥了一眼腕上的手表,指针已经稳稳地指向了凌晨五点多。他心中不禁暗自惊叹,从昨晚听到张二狗砸门的声响,匆忙穿上衣服出门教训张二狗,跟张二狗及其家人周旋,再到和王冬梅虚与委蛇地拉扯,最后又在这里陪着赵水宁解开心结,前前后后折腾了大半夜,换做重生前的自己,恐怕早就累得睁不开眼,瘫在地上起不来了,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。可现在的他,不仅没有半点疲惫感,反而精神抖擞,浑身充满了用不完的力气,连眼神都格外明亮,透着一股精气神,仿佛有用不完的劲。重生后的这副体魄,当真是越来越让他惊喜了,也让他更加清楚地意识到,自己这一世,注定不会平凡,注定要干出一番大事业,不再像上一世那样浑浑噩噩、一事无成,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也不敢反抗。他深吸了一口清晨的新鲜空气,空气中带着露水的湿润和草木的清香,还有一丝泥土的芬芳,吸入肺腑,让人神清气爽,心旷神怡,所有的疲惫和烦躁都烟消云散了,只剩下满心的舒畅。
他转头看向身边的赵水宁,晨光中的她愈发动人,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,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。一身素衣衬得她身姿窈窕,曲线玲珑,没有丝毫刻意的修饰,却透着一种天然去雕饰的美,干净又纯粹;虽依旧带着几分未消的嗔怒,却难掩那小女人的娇俏可人,像一朵带着露珠的芍药花,娇艳欲滴,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。尤其是此刻被晨曦的微光映照,她的脸颊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晕,长长的睫毛上像是沾了细碎的星光,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颤动,每一次颤动都像是在拨动陈炎的心弦,格外动人。陈炎心中一动,原本压下去的心思又冒了出来,像春天的小草一样,疯狂地生长着,眼神渐渐变得炙热,像猎人盯着猎物一般,紧紧锁在赵水宁的脸上,不肯移开分毫。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细腻的肌肤上细小的绒毛,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皂角清香,那香味干净而纯粹,没有半点杂质,混杂着晨光的气息,让他心头一阵发痒,像是有小虫子在爬,痒痒的,暖暖的。他忍不住微微向前凑了凑,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,近得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,感受到彼此身上传来的体温,空气中的暧昧气息渐渐浓郁起来,像化不开的蜜糖,包裹着两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