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在安静的街道上哒哒走着,外头的热闹渐渐远了。
沈知意一上车就垮了肩膀,长长地“呼——”出一口气,整个人往萧绝身上倒:“哎哟我的天……这冠子快把我脖子压断了……”
萧绝伸手接住她,另一只手已经熟门熟路地去解她头上那顶沉得要命的九翚四凤冠。金丝勾得紧,他动作有点笨,扯到沈知意两根头发。
“嘶——轻点轻点!”沈知意龇牙咧嘴。
“别动。”萧绝皱着眉,手上动作放得更轻,好不容易才把那顶象征着超一品荣耀的冠子取下来,随手搁在旁边的软垫上。
沈知意立刻活过来了,扭了扭脖子,又去扯身上那层层叠叠的诰命服:“这衣裳也重,里三层外三层的……”
萧绝看她扯得费劲,伸手帮她解腰封:“自己挑的衣裳,现在嫌重?”
“那我能怎么办?进宫不穿这个穿什么?穿你军营里的短打吗?”沈知意白他一眼,由着他帮自己把最外头那层绣满金线的大衣裳剥下来,顿时觉得轻松一半,“再说了,刚才在殿上,是谁非要拉着我跪那儿听封的?我腿现在还酸呢。”
萧绝不接这话茬,只是把她剥下来的外袍叠好放在一边,然后把人往怀里一带:“累了就靠会儿。”
沈知意也没客气,整个人窝进他怀里,找了个舒服的姿势,闭着眼嘟囔:“你刚才可真是……吓死人了。突然就跪那儿说那些话,我拉都拉不住。”
“说的都是实话。”萧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,平平淡淡的,“本来就是你该得的。”
“那也不能那么说啊……”沈知意睁开眼,戳戳他胸口,“‘唯一的赏赐’?萧大王爷,您这话说得,跟戏文里似的,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。”
萧绝抓住她乱戳的手,哼了一声:“嫌肉麻?”
“超级肉麻!”沈知意故意夸张地抖了抖,“满殿的人眼睛都瞪圆了,我坐那儿脸都快烧起来了。”
“烧就烧。”萧绝把她手攥紧了,“反正说都说了。”
沈知意抬头看他,马车里光线暗,但他轮廓硬朗,下巴绷着,一副“本王说了就说了你能怎样”的表情。她忽然就笑了,凑上去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。
萧绝身子明显僵了一瞬。
“不过……”沈知意又靠回去,声音软下来,“谢谢你啊。”
萧绝不吭声,只是把她搂得更紧了些。
马车到了王府门口,早就候着的福伯带着人迎上来。萧绝先下车,转身伸手扶沈知意。
福伯笑得眼睛都眯成缝了:“王爷、王妃回来了!老奴恭喜王妃晋封!咱们王府这是双喜临门啊!”
下人们齐齐行礼,声音里都带着喜气:“恭喜王妃!”
沈知意还有点不好意思,萧绝已经开口了:“府里每人赏三个月月钱,今晚加菜。”
“谢王爷!谢王妃!”欢呼声更响了。
进了府,穿过前院往主院走。灯笼照着路,安静得很,和宫里的喧闹像是两个世界。
云苓早就备好了热水和常服,见他们回来,赶紧迎上来:“王妃,水已经备好了,您先沐浴解解乏吧?”
沈知意确实觉得浑身黏糊糊的,点点头,又看向萧绝:“你呢?”
萧绝身上还穿着朝服:“我先去书房处理点事,你先洗。”
等沈知意舒舒服服泡了个澡,换上轻便柔软的寝衣出来时,萧绝已经回来了,也换了身常服,正坐在外间榻上喝茶。
见她出来,萧绝放下茶盏:“洗好了?”
“嗯。”沈知意走过去,很自然地挨着他坐下,头发还湿漉漉地披着,“你也去洗洗?一身酒气。”
萧绝闻了闻自己袖子,确实沾了宫宴的酒菜味,起身往净房走。走到门口又回头:“给我拿寝衣。”
沈知意“哦”了一声,去柜子里翻出他的衣裳,走到净房门口,隔着门缝塞进去。手指刚收回来,门忽然开了条缝,一只湿漉漉的手伸出来,准确抓住她手腕。
“哎你——”沈知意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拽了进去。
净房里水汽氤氲。萧绝已经脱了上衣,露出精壮的上身,头发也散了,水珠顺着脖颈往下滑。
“你干嘛呀!”沈知意脸一热,想把手里干净的寝衣塞给他,“衣裳给你,我出去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