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城的瞳孔在月光中收缩。然后,他缓缓点头。
“是,家主。”
麻衣松开手,靠回沙发。她重新端起酒杯,喝了一口,视线重新投向电视。
“我玩够了,想睡了。”她说,“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。凛二那边……继续按他说的做。但所有情报,备份一份给我。”
宫城站起身。他没有立刻离开,而是弯腰,捡起地上那条浴巾,随意搭在肩上。月光在他背部肌肉上投下分明的阴影,像某种古老的图腾。
“晚安,麻衣小姐。”他说。
然后,他转身,走进相连的客房,门无声地关上。
室内重新恢复寂静。
电视还在低声播放,手机又振动了一次,这次是“皇太子秘书室”。
麻衣终于拿起手机,看了一眼屏幕,然后直接关机。
她把手机扔回茶几,端起酒杯,走到落地窗前。
窗外,东京依然灯火通明。那些光点代表着权力、金钱、欲望,也代表着无数正在发生的故事——有些光明正大,有些藏在阴影里,像她今夜所做的一切。
她想起父亲最后那个眼神——不是愤怒,不是恐惧,而是一种近乎解脱的茫然。仿佛在说:终于轮到我了。
想起优马新生时,那双淡金色的、非人的眼睛。
想起林带走高桥翔平前,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。
想起凛二在居酒屋里说“希望不要再生枝节”。
想起宫城刚才跪在月光里,叫她“家主”。
她喝光杯中最后一点威士忌。
冰球碰到嘴唇,冷得刺骨。
胜利吗?
也许。
但胜利的滋味,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甜美。
更像这杯威士忌——入口辛辣,余味苦涩,只有短暂的回甘。
而回甘过后,是更深的、对下一杯的渴望。
麻衣放下酒杯,拉紧睡袍的衣襟,系上腰带。
月光将她的影子投在昂贵的地毯上,拉得很长,很暗。
像一道新划下的、不容逾越的界线。
界线这边,是佐藤麻衣,新任家主,执棋者。
界线那边,是过去,是软弱,是所有可以被牺牲的东西。
她转身,走向卧室深处的大床。
明天,游戏继续。
但今夜,允许自己短暂地……
享受胜利。
哪怕这胜利,建立在父亲的尸骸之上。
窗外,东京的夜晚依旧深沉。
而新的权力者,即将入眠。
在她身后的地板上,月光依旧照耀着那条被遗弃的浴巾。
纯白,湿润。
像某种未干的痕迹。
像所有不可言说的秘密。
静静躺在光里,等待被晨光蒸发,或被黑暗彻底吞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