农村的爱情故事

第106章 灶房里的火

灶房里的火光忽明忽暗,映着李秋月青白的脸。她握着铁铲的手在发抖,锅里的玉米糊已经糊了底,焦糊味混着柴火的烟味漫出来,呛得她眼眶发酸。

窗外的山风卷着残叶拍打窗棂,像谁在暗处敲着闷鼓。李秋月盯着锅底那层焦黑的硬壳,忽然想起大山今早出门时的样子——他趿着那双磨穿了底的胶鞋,袖口沾着半干的泥点,路过鸡窝时还踹了一脚芦花鸡,骂骂咧咧地说要去邻村找个正经活计。

正经活计。李秋月扯了扯嘴角,铁铲在锅里划出刺耳的声响。她往灶膛里添了把松针,火星子噼啪地蹦起来,照见墙根那只豁了口的米缸。缸底只剩薄薄一层糙米,还是上周她去后山采了三筐野核桃,走了二十里山路才换来的。

院门外传来芦花鸡炸毛的惊叫时,李秋月正把焦糊的玉米糊倒进猪食槽。她直起身,围裙上沾着的糠麸簌簌往下掉。这声音太熟悉了,每次大山输光了钱回家,总会先拿鸡撒气。

但这次不一样。脚步声重重地踩在青石板上,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踉跄。李秋月捏着围裙角的手骤然收紧,指节泛白——那脚步声里还混着另一个人的鞋跟响,细巧,急促,像踩在棉花上的雀儿。

门一声被撞开,大山的影子先投了进来,歪歪扭扭地贴在土墙上。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,眼睛眯成一条缝,看见李秋月时忽然咧开嘴笑,露出两排黄黑的牙:秋月,你看我给你带啥好东西了?

他身后的人跟着走进来,蓝底碎花的的确良衬衫,头发梳得油亮,鬓角别着朵刚摘的野蔷薇。刘佳琪的目光扫过灶台上的破瓷碗,又落在李秋月沾着糠麸的围裙上,嘴角勾起个若有若无的弧度。

大山哥说你日子苦,刘佳琪把手里的竹篮往桌上一放,篮子里的鸡蛋滚出来,在缺了角的八仙桌上磕出轻响,我家里新下的蛋,给你补补身子。

李秋月的目光像被那鸡蛋烫了似的缩回来,落在大山敞开的衣襟上。那里别着支银簪,雕花的凤凰尾断了一截——那是去年她娘家陪嫁的物件,上个月被大山偷偷拿去当了,换了三吊钱去赌。

刘妹子好心,大山伸手去搂刘佳琪的腰,手指滑进她衬衫下摆,人家男人在镇上开砖窑,家里啥没有?偏要来接济咱们,你说这情分......

刘佳琪半推半就地往他怀里靠,眼尾的余光却始终瞟着李秋月:看你说的,邻里邻居的,哪能眼睁睁看着秋月妹子受委屈。她忽然踮起脚,从大山衣襟上摘下那支断簪,这簪子真好看,就是断了可惜......

李秋月忽然转身往灶房走,后背撞上门框时,她听见大山骂了句死婆娘。铁锅还放在灶台上,锅里的猪食冒着热气,她抓起锅沿就往院里跑,手腕被大山攥住的瞬间,滚烫的猪食泼了出去。

你疯了!大山甩开她的手,手背被烫出一串红泡。刘佳琪尖叫着躲到他身后,衬衫下摆还是沾了几滴浑浊的液体。

李秋月跌坐在地上,后腰磕在门槛上,钝痛顺着脊梁骨往上爬。她看着大山掏出帕子给刘佳琪擦衣服,那帕子是她去年冬天用拆下来的旧毛衣线织的,靛蓝的颜色已经洗得发白。

秋月妹子也是急糊涂了,刘佳琪拉着大山的手,声音软得像,你别气,我这衣服洗洗就好。倒是你手烫着了,得赶紧用凉水冲冲。

大山被她的温柔勾得骨头都酥了,狠狠瞪了李秋月一眼:滚起来做饭!没看见刘妹子还在这儿?

李秋月扶着墙站起来,后腰的疼让她直不起身。她往灶房挪的时候,听见刘佳琪在跟大山说悄悄话,声音压得很低,像春蚕啃着桑叶:......那地契你可得收好了......我男人说了,下个月就来丈量......

地契。李秋月的脚像钉在了地上。那是大山他爹临终前攥在手里的东西,用红布包了三层,藏在房梁的暗格里。去年山洪冲垮了半面山墙,大山都没舍得动那几分水田。

灶房里的柴火已经灭了,只剩下冰冷的灰烬。李秋月摸着灶膛里的余温,忽然想起十五岁那年,她第一次跟着媒人来这山坳里。那时候的大山还会脸红,递给她的野山楂用桐叶包着,叶子上还沾着露水。

院门外传来刘佳琪的笑声,脆生生的,像山涧里的泉水。李秋月抓起灶台上的菜刀,刀面映出她自己的脸——眼角的细纹,颧骨上的晒斑,还有嘴角那道被树枝划破的疤痕。

她提着刀走到门口时,正看见大山把刘佳琪往怀里按,两个人在院子里的老梨树下亲得难舍难分。芦花鸡在他们脚边啄着地上的米粒,那是刘佳琪竹篮里掉出来的。

大山。李秋月的声音很轻,像落在地上的雪。

大山猛地回过头,脸上的潮红还没褪尽,看见她手里的刀,眼睛瞬间红了:你要干啥?

地契呢?李秋月往前走了一步,刀柄在掌心硌出深深的印子。

刘佳琪往大山身后缩了缩,声音带着哭腔:秋月妹子,你别这样......大山哥只是......

我问你地契呢!李秋月的声音陡然拔高,惊飞了梨树上的麻雀。

大山把刘佳琪护在身后,梗着脖子吼道:老子的地契,关你屁事!他忽然冲过来,一把夺过菜刀扔在地上,你个疯婆子!要不是看你还能生娃,老子早把你休了!

菜刀落在青石板上,发出哐当的巨响。李秋月看着他狰狞的脸,忽然笑了。她笑得浑身发抖,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,滴在胸前的衣襟上。
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

人气小说推荐More+

君知否,云依旧
君知否,云依旧
她是史册无名的公主,生来便是皇权博弈的祭品。他是失去一切的亡国皇子,自地狱归来的阎罗。雨夜潇潇,朱红车帘被风掀起一角。他撞见一双清亮如星的眼眸。“这糕给你,很好吃的。”她递出食盒,笑靥明媚,恍若不识人间愁苦。那一瞬,他忘却国仇家恨,忘却炼狱挣扎,只记得那双眼——如永夜中唯一不灭的烛火。多年后,他们重逢于权力的修罗场。她执剑而立,锋刃饮血,笑意凉薄如霜。而他,已是三国闻风丧胆的煞星,却甘愿为她踏碎
胭脂落白
我在水浒搞事业
我在水浒搞事业
我是苏巧巧,三甲医院急诊科护士,刚下夜班就穿了。眼前是尸山血海的祝家庄,而我成了被林冲一枪挑下马的扈三娘。原着里我全家被屠,被迫嫁给矮脚虎,最后给渣男陪葬。去他的剧情!我反手掏出野战急救包,给受伤的庄客清创缝合。“三娘何时会仙术了?”族人举着火把围观我徒手止血。宋江在寨门叫嚣时,我正带人挖陷马坑、布铁丝网.......
黄泉古城的周伯东
我为黄金魂
我为黄金魂
我,陈星,圣域最高战术总顾问,是个战五渣。好消息:我穿上了射手座黄金圣衣。坏消息:我的小宇宙还没杂兵强。好消息:圣衣里有艾俄洛斯的残魂,能代打。坏消息:他有英雄病,一打架就要燃烧灵魂同归于尽。从此,我在圣域的画风无比诡异。场景一:海皇波塞冬降临,神威镇压全场。我方黄金圣斗士全趴了,我硬着头皮拉开黄金弓。艾俄洛斯:“为了雅典娜!燃烧最后的意志!”我:“哥,别!悠着点,我还没活够!”波塞冬:“???
玄明星
死神:千古刹那
死神:千古刹那
时间是他的领域,治愈是他的伪装。林时雨以为凭借对“剧情”的先知,能安然渡过尸魂界的风浪。可他不懂,为何总队长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个归来的老友;不懂卯之花队长那句“形骸可忘,神意不朽”的深意;更不懂,自己那柄能窥探过去的斩魄刀,为何唯独照不出自身的来历。直到某天,一个源自远古的“暗号”响彻瀞灵廷,他才惊觉:自己并非历史的过客,而是那个……早已被遗忘的署名。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这个世界,只庆幸拥有能治
玄能救非氪能改命
她独得神明眷顾
她独得神明眷顾
本书主要是单元小故事当神明恋爱时,他们会是什么样的?第一单元:爱神“金屋藏娇”普绪克因为太美了,见过她的人都盛赞“超过神明”。这话传到美神阿芙洛狄忒的耳中,美神瞬间大怒,感觉权威受到了挑战。于是她派小爱神厄洛斯去让普绪克爱上最丑陋的怪物。结果爱神厄洛斯对普绪克一见钟情,把公主“金屋藏娇”。普绪克:住在没有人打扰的城堡,早上从三米宽的大床醒来,有着穿不完的漂亮衣裙和亮闪闪的首饰,吃穿不愁,神秘的丈
瓜子水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