农村的爱情故事

第153章 柴火燃尽的草木气

李秋月把最后一只碗摞进碗柜时,窗棂上的天已经褪成了靛蓝色。灶房里还浮着层淡淡的油烟味,混着柴火燃尽的草木气,像层洗不掉的膜贴在墙皮上。她抬手抹了把额角,指腹沾着点面粉——傍晚蒸的红薯面窝头还温在灶台上,笼屉边缘凝着的水珠顺着竹篾纹路往下淌,在灶面上积成小小的水洼。

后山坡传来几声模糊的狗吠,接着是拖沓的脚步声。李秋月的手顿了顿,碗柜门板还没完全合上,露出里面三只缺口的粗瓷碗,碗沿的豁口在昏暗中像排细碎的牙。

大山撞开灶房门时,一股酒气裹着寒气涌了进来。他肩上搭着件皱巴巴的蓝布褂子,袖口沾着些黄乎乎的泥点,进门就往灶前的板凳上坐,两条长腿叉开着,鞋底在地上蹭出刺啦的声响。

“水。”他哑着嗓子说,眼睛半眯着,眼角的红血丝像网一样铺开。

李秋月没作声,从灶台上提起水壶。壶嘴刚碰到粗瓷碗,就被大山一把夺了过去。他仰头灌了大半碗,喉结滚动着,水顺着下巴往下流,浸湿了胸前的衣襟。

“今天输了多少?”李秋月的声音很轻,像灶膛里快灭的火星。

大山把碗往灶台上一墩,瓷碗和青石台面撞出脆响。“问那么多干啥?”他斜睨着她,眼神里的酒气混着不耐烦,“女人家管男人的事,是不是皮又痒了?”

李秋月垂下眼,看着自己手背上那块半月形的疤。那是去年秋收时被镰刀划的,大山当时正蹲在院门口跟人掷骰子,她喊了三声,他才抬眼看了看,骂了句“没用的东西”。

灶膛里的火早就熄了,只剩下些发红的炭块。李秋月拿起火钳拨了拨,炭块发出细碎的噼啪声,溅起几点火星,很快又暗下去。她想起今早去邻村换盐时,路过刘佳琪家的菜窖。刘佳琪正站在窖口往下递萝卜,红棉袄的袖子挽到胳膊肘,露出雪白的手腕,看见她时,嘴角勾了勾,那笑容里的东西,像根细针,轻轻扎在李秋月心口。

“刘佳琪她男人,”李秋月忽然开口,声音有些发飘,“不是说要去镇上做瓦匠吗?”

大山的动作僵了一下,随即嗤笑一声:“你管人家干啥?咸吃萝卜淡操心。”他站起身,褂子从肩上滑下来,露出里面打了补丁的秋衣,“我去趟茅房。”

脚步声出了灶房,往院角去了。李秋月盯着灶台上那半碗水,水面晃悠着,映出她模糊的影子。头发该梳了,额前的碎发垂下来,遮得眼睛发沉。她想起三年前刚嫁过来时,大山还不是这样。那时他会在夜里帮她挑水,会把打猎得来的皮毛仔细收起来,说要攒着给她做件新袄。

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?好像是村西头开了个麻将馆之后。他开始整夜整夜不回家,回来时不是一身酒气,就是满眼的红血丝。家里的粮食渐渐少了,他打猎的弓箭也蒙了尘,后来干脆被他拿去当了,换了钱继续坐在牌桌前。

院门外传来隐约的说话声,是大山和谁在笑。李秋月走到窗边,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。月光下,大山正和一个穿红棉袄的女人站在柴门前说话,那女人的手偶尔会搭在大山的胳膊上,两人离得很近,不知说了些什么,大山笑得前仰后合。

是刘佳琪。李秋月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,慢慢往下沉。她认得那件红棉袄,去年冬天刘佳琪回娘家时穿的,当时还跟她借过针线缝袖口。

两人说了一会儿,刘佳琪转身往村西头走,大山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,直到那抹红色消失在夜色里,才转身往回走。他推门进来时,脸上还带着笑,看见李秋月站在窗边,那点笑意瞬间就没了。

“站那儿干啥?像个鬼似的。”他骂了句,径直往堂屋走。

李秋月没动,窗帘的布角在她指间攥出了褶皱。堂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,大概是在翻箱倒柜找东西。她知道他在找什么——昨天她把卖鸡蛋的钱藏在了床底下的瓦罐里,那是给爹抓药的钱。

果然,没一会儿,大山拿着瓦罐出来了,脸上带着点得意的笑。“藏得还挺深。”他掂量着瓦罐,里面的硬币叮当作响。

“那是给爹抓药的钱。”李秋月的声音发紧,“爹的咳嗽又重了。”

“知道了知道了,”大山不耐烦地挥挥手,把钱往口袋里一塞,“等我赢了,给你爹买最好的药。”他转身就要往外走,走到门口又停下,回头看了看李秋月,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的东西,“你也别整天愁眉苦脸的,看看人家佳琪,整天乐呵呵的,哪像你,跟谁欠了你八吊钱似的。”

门“砰”地一声关上了,震得窗纸都颤了颤。李秋月站在原地,眼泪忽然就下来了。她抬手抹了一把,摸到满脸的湿凉。灶房里静得很,只有墙根的老鼠在打洞,发出细碎的声响。

她走到灶台前,拿起那个缺口的粗瓷碗,把剩下的水一饮而尽。水是凉的,顺着喉咙往下流,冰得心口发疼。她蹲下身,往灶膛里添了些柴,用火柴点燃。火苗“腾”地一下窜起来,舔着柴禾,发出噼啪的声响,映得她脸上忽明忽暗。

柴禾是去年冬天砍的,有些已经发了霉,燃起来冒出黑烟,呛得她直咳嗽。她想起小时候,娘总说,灶膛里的火要旺,日子才能旺。可她家的火,好像从来就没真正旺过。

外面的风刮得紧了,呜呜地打着窗棂。李秋月往灶膛里又添了些柴,看着火苗一点点往上窜,把整个灶房照得亮堂堂的。她伸出手,放在离火苗不远的地方,掌心很快就暖了起来,可心里的那块地方,却像被泡在冰水里,怎么也暖不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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