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,露出一张完全不同的、年轻得多的脸。
手机响了。
他接通,那头是个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:“戏演完了?”
“演完了。”年轻人喘着气,“差点真死了。那车祸……”
“必要的代价。”变声器打断他,“钱已经打到海外账户。你立刻出境,永远别再回来。”
“真王贵田呢?”
“这不是你该问的。”
电话挂断。
年轻人骂了句脏话,把手机卡抠出来,掰断,扔进旁边的水沟。然后从背包里翻出另一套衣服换上,戴上棒球帽,走出加油站。
天边,第一缕晨光照在他脸上。
他眯了眯眼,招手拦了辆路过的长途货车。
“师傅,去火车站。”
货车开走了。
废弃加油站恢复死寂。
只有地上那团被扔掉的人皮面具,在晨风中微微颤动,像一张死去的、扭曲的脸。
而在蓬江县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里,刀疤脸躺在病床上,浑身插满管子。
医生说他颅骨骨折,颅内出血,能活下来就是奇迹。但就算醒了,也可能变成植物人,或者失忆。
雷黑子站在病房外,透过玻璃看着里面那个奄奄一息的人。
这是目前唯一的活口。
也是对方必须灭口的对象。
他打了个手势,两个便衣点点头,一左一右守在病房门口。
手机又响了。
这次是赵欣欣。
“雷支队,”她的声音很轻,带着颤抖,“我听说……出车祸了?”
“嗯。”雷黑子走到楼梯间,“假王贵田失踪,一个嫌犯死了,一个重伤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。
“真的……王贵田呢?”
“不知道。”雷黑子实话实说,“可能死了,可能被藏起来了,也可能……早就死了。”
赵欣欣呼吸急促起来:“那我爸的案子……”
“会更难查。”雷黑子说,“但不会停。赵小姐,你自己也要小心。有些人,已经疯了。”
挂断电话,赵欣欣坐在典当行密室里,看着手机屏幕渐渐暗下去。
窗外,天彻底亮了。
阳光照进来,落在她苍白的脸上,却没有一丝暖意。
她想起父亲,想起那个雨夜,想起张大财,想起自己交出去的那份通话记录……
一切好像都清晰了,又好像更乱了。
王贵田死了,或者失踪了。
关键的证人,没了。
她手里的牌,又少了一张。
而牌桌对面那些看不见的对手,还在不停加注。
这场赌局,她还能撑多久?
赵欣欣不知道。
她只知道,自己已经回不了头了。
就像这窗外的天亮,一旦来了,就再也退不回黑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