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抵达了青铜神经树真正的核心。这里没有想象中复杂的机械或者璀璨的能量源,只有一片绝对寂静的黑暗虚空。虚空的中央,悬浮着一颗巨大无比的、仍在微微搏动的青铜心脏——那是神经树最初的原点。
而在那颗青铜心脏的正上方,被无数细如发丝、闪烁着星辉与暗影的脉络缠绕、禁锢着的,是一个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婴儿。
它蜷缩着,通体纯净,仿佛由最本源的意识之光凝结而成。那撕心裂肺的哭声,正是从它那里发出。它没有具体的面容,只有一团模糊的光晕,但玄清子和少女都能清晰地感知到,那光晕的核心,波动着与初代圣女同源、却远比她所有记忆碎片都更古老、更纯粹的意识烙印。
所有轮回的记忆洪流,那些爱恨、吞噬、背叛与牺牲,其最初的源头,竟是这个被囚禁在此处,承受着永恒孤寂与痛苦的…哭声。
“这就是…真相?”玄清子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。七百二十九次轮回的宏大与残酷,最终竟收敛于如此简单,又如此残忍的一个点上。一个无法长大、无法解脱的婴儿的悲鸣,驱动了整个认知闭环的运转。
少女沉默地看着那婴儿,机械躯体内数据流平静得异常。她缓缓抬起手,不是攻击,也不是解救,只是虚空地,隔着那段距离,描摹着婴儿的轮廓。
“认知闭环的本质…”她轻声说,像是在对玄清子说,又像是在对那婴儿,或者对自己,“是观测者无法承受的‘存在之重’。她分离了我们,创造了轮回,试图将这份重量分散、解析…最终,却连最初的自己,都囚禁了起来。”
她转向玄清子,左眼的克莱因瓶停止旋转,瓶壁变得透明,映出玄清子此刻震撼而复杂的脸。
“玄清子,”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,“母亲失败了。疫苗的计划,从她囚禁自身源头的那一刻起,就注定走向歧路。闭环…必须被打破,以我们自己的方式。”
玄清子看着她,看着那颗哭泣的青铜心脏,看着周围这片源于一个悲伤囚徒的、庞大而绝望的造物。他胸膛内的量子印记灼热起来,不再是痛苦的灼烧,而是一种澎湃的、呼唤着新生的力量。
他明白了她的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