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沉下来时,后衙的小堂屋里挤满了人。油灯的火苗被风吹得微微晃动,映着每个人脸上的疲惫与焦虑,吴文才皱着眉,手里攥着一张写着存粮数的麻纸;赵青站在角落,腰间的刀鞘泛着冷光,眼神里满是凝重;王虎和张叔坐在桌边,手里的粗瓷碗空了,却没心思再添水;连一直沉默的周强,也时不时抬头看向刘飞,眼里带着犹豫。
“大人,不能再这么下去了。”吴文才率先打破沉默,声音带着几分沙哑,“今天给流民分了两斗糙米,库房里就只剩一斗半了,连勘探队和衙役的口粮都不够撑五天。这么多流民,老的老、小的小,还有些看着就像是带病的,要是真闹起瘟疫,整个县城都得遭殃!”
他把手里的麻纸往前推了推,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,却写得清清楚楚:“流民三百二十四人,青壮五十三,老弱两百七十一。按每日每人半升米算,一天就要耗十六斗,咱们现在的粮,连两天都撑不起!”
旁边一个负责库房的老胥吏也跟着附和,声音里带着恐慌:“前几任县令在时,遇到流民都是直接关城门,谁敢开门?前年邻县开了城门,流民里混着疫病,最后死了一半人,县城差点空了!大人,不是咱们心狠,是实在没粮,也没能力管啊!”
王虎挠了挠头,难得没插科打诨,语气也带着为难:“大人,吴师爷说的是实话。流民里的青壮还好,能干活,可那些老弱,连走路都费劲,总不能一直白给粮吧?再说,城里的百姓也开始有怨言了,刚才我巡逻时,听到有人说‘自家都快没饭吃了,还管外人’。”
张叔也叹了口气:“山里的野菜、野果都快被挖光了,就算想找些补充,也难。要是再没有粮,别说流民,咱们自己人都得饿肚子。”
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刘飞身上,有担忧,有期盼,也有几分试探。他们知道刘飞心善,见不得百姓受苦,可眼下的处境,容不得半点心软。
刘飞靠在椅背上,手指轻轻敲着桌面,心里比谁都清楚眼前的困境。他来自现代,见惯了和平年代的安稳,实在做不到像前几任县令那样,关起城门看着流民饿死;可他也明白,吴文才他们的担忧不是多余的,存粮告罄、疫病风险、百姓怨言,还有背后虎视眈眈的乡绅,任何一点没考虑到,都可能让万山县彻底垮掉。
他沉默了片刻,目光扫过众人:“我知道大家难,也知道存粮少。可你们看看城门外那些流民,他们不是土匪,不是恶人,只是想找口饭吃的百姓。前两年咱们万山县遭灾,百姓不也差点成了流民?要是咱们现在关起门,和那些不管百姓死活的乡绅,有什么区别?”
“可大人,咱们不是不管,是管不起啊!”吴文才急得站起身,“总不能为了流民,让县城里的三百多百姓也跟着挨饿吧?”
“所以,不能白管。”刘飞突然开口,眼神变得坚定,“咱们既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,也不能无底线地接济。我的意思是,以工代赈,能干活的,才有饭吃;干多少活,给多少粮;实在不能干活的老弱,每天给少量稀粥,维持基本活命,等后续有了粮再慢慢补。”
众人都愣住了,没人听过“以工代赈”这说法。
“大人,什么是以工代赈?”周强忍不住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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