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一听瀞花王就在外面,祁郢不知为何心口先是一堵,接着脱口道,“你等一盏茶时间再走,朕将人打发了。”
并不知他是怕瀞花王撞见自己的许执麓根本没应,很快将书归回原位,绕到外廊楼梯,立即离开。
可刘金贵吃透了皇上的心思,把瀞花王引进来之后,吩咐夏顺等着听候,自己匆匆忙忙赶去‘护送’许执麓。
沿途,不时有路过的太监避向路旁,恭恭敬敬给许执麓请安,她也懒得搭理。
与此同时想要打发走瀞花王的祁郢忽然也改了主意,他选择把人直接带走,对祁昶说,“去北苑,咱兄弟俩喝一杯。”
“陛下盛情,却之不恭。”
祁郢不好奢华,但这座宫城历经数代皇帝经营,有三座大型苑囿,北苑,琼林苑,西苑,三苑各个都精致华美,尤以北苑为最佳,宏伟壮丽,楼台亭榭美不胜收,遍植奇花异草无数,几乎园中每一寸土都价等黄金。
北苑也离得最近,又扩建到皇宫正北平齐,苑内殿宇十余处,天气还是热,祁郢一行人就来了临湖的遍植石榴的榴火园。
廊外白玉栏下刚换上一溜蓝纹大缸栽的石榴树,绿油油的叶子衬着百千点殷红花朵,如泼似溅。
花已是开到荼蘼,那颜色明烈如火,艳碎似绸,几乎在视线里一触就要燃起来。
追求美人儿时极尽附庸风雅的祁昶肚里也是有些风雅的,这花开的太美了,但他却听说,祁郢在乾元宫里搞了一池新荷,风凉似玉……只道是人比花娇,正是说不尽的风光旖旎。
他不由眉头轻挑,语带酸意,“当年拼却醉颜红,魂飞魄转遍地疯,如今冷看满园火,相思尽处已无肠。”
祁郢打量了他两眼,没声好气,“你府中哪日不是丝竹歌吹,脂香粉艳?京城琴箫歌舞四绝,有二绝入你后院……”
“我不管,今天十三弟得拿出几坛子好酒,我们喝个不醉不归,我才甘心!”
他说甘心二字时,眼神略有些异常,有些话不消说出口,祁郢这顿迟来四个月的酒,该请,若他还念这份兄弟之情的话。
“好,来人啊,叫他们挖几坛子好酒出来。”祁郢微微一笑,现从地底下挖出来的陈年旧酿是寻常舍不得的喝的好酒,喝一坛少一坛。
祁昶满意了,他大笑道,“拼了拼了,这回看谁醉了先献丑!”
十二爷乃大祁首屈一指的风流人物,他的酒量极好,两坛子陈酿他喝去了十之六七,依旧看不出半分醉意,只那熏人的暖风吹得他上头,满目的榴火刺的眼底发烫,祁郢也喝的醺然欲醉,他耳边听着祁昶满口胡吹,说着风月之事,脑子里却浮现一湖一湖的荷花,绮霞如泼映在碧水绿荷之上,摇摇曳曳,动人心神。
漫无边际的讲着话的祁昶,忽然道,“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,但是……”
祁郢一下子被说到了心中隐痛一般,整个人下意识地摇晃着脑袋,“不听,不听……胡乱念经。”
祁昶却兴致勃勃的凑到他面前,那双通红的眼睛眨了眨,传授出心得一样的说:“再好的女人,也不能宠她。否则,她就会把你缠得透不过气来。”
“皇上那般雄伟的男人,到了你这儿,骨头都称不出斤两来了。”一听说许执麓能出门了,上赶着来的秦美人看着出浴后的美人说出这样一句荤话来。
直教许执麓冷眼以对,但同等遭遇的祁郢不一样,他深以为然的胡乱点着脑袋,“宠不得,可宠不得一点儿……透不过气,哈,怎么可能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