朗姆那“没有命令,不得擅自行动”的指令,像一道冰冷的铁闸,刚刚落下。
但会议室内紧绷的、几乎要凝出实质杀意的空气,并未因此缓和半分。
“砰!”
沉重的实木桌面再次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响。
基安蒂猛地站起来,双手撑在桌沿,赤红色的头发随着她剧烈的动作晃动着,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,燃烧着不加掩饰的、近乎疯狂的暴怒和急切。
“还犹豫什么?!!!”
她的声音尖利,撕裂了短暂的寂静。
“直接宰了他一了百了!管他什么秘密,什么医药公司,什么情报能力!一个臭卖鱼的,敢动琴酒,敢用那种方式……!”
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全息投影上那条尚未关闭的、染血的冻鱼图像,牙齿咬得咯咯作响,仿佛那鱼是咬在她的骨头上。
“找到他,定位他,然后用最痛苦的方式杀了他!把他的脑袋带回来,挂在琴酒的病房门口!这他妈才是组织的规矩!”
她的咆哮在会议室里回荡,带着一种失去理智的、纯粹的杀戮欲望。
科恩虽然没说话,但放在桌下的手,已经再次握紧了枪柄。
卡尔瓦多斯停下了把玩打火机的动作,眼神阴沉地看向朗姆投影的方向。
他们的态度,无声地支持着基安蒂——至少,支持立刻复仇。不报仇,要他们行动组干嘛!??
然而,就在基安蒂的怒吼余音未散之际,朗姆那黑色投影的“目光”,却毫无征兆地、如同精准的探照灯,陡然转向了会议室里另一个一直相对沉默的身影——
贝尔摩德。
“那么,到你了!”
朗姆的声音响起,平静,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、冰冷的审视意味,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心打磨的冰锥。
“贝尔摩德。”
被点名的女人,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坐姿,只是冰蓝色的眼眸深处,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锐光。
她脸上那惯常的、神秘莫测的微笑早已消失不见,只剩下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。
“一直在美国的你,”朗姆继续说道,语速不快,却步步紧逼,“与这个高桥远介,在地理位置上可谓毫无交集。根据记录,你与他的‘接触’,仅限于一次你单方面的信息调查。”
他的投影微微波动。
“那么,我很感兴趣——你为什么会突然想起,调动资源,去‘调查’这个远在日本的、与你表面任务无关的‘卖鱼侦探’?”
这个问题,问得极其刁钻,也极其危险。
它直接绕过了贝尔摩德刚才“被迫”承认的被威胁事实,而是指向了她后续的主动行为——调查。
在组织里,任何一个代号成员的“主动”行为,尤其是涉及调查其他成员或敏感目标,都可能被解读出无数种含义,其中大多数都指向“不忠”或“别有用心”。
会议室里,所有的目光,再次聚焦在贝尔摩德身上。
这一次,目光中的意味更加复杂。
有皱眉(皮斯科)他不相信贝尔摩德会叛变,皮斯科可是和朗姆的父亲,一起侍奉过boss的,没有人比皮斯科更清楚贝尔摩德对于boss意味着什么.........
有审视(朗姆、库拉索),有警惕(波本、基安蒂),有玩味(爱尔兰、宾加),也有深藏的担忧(基尔?或许有一丝)。
贝尔摩德缓缓抬起眼帘,迎向朗姆投影那无形的“注视”。
她脸上的平静没有丝毫改变,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的、带着冷意的弧度。
“朗姆。”
她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在寂静的房间里传递开,带着一种独特的、属于她的慵懒和……一丝毫不掩饰的桀骜。
“你,没有资格质问我。”
这句话,她说得轻描淡写,却像一颗石子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,瞬间激起了肉眼可见的涟漪。
基安蒂的怒火仿佛找到了新的出口,她猛地转向贝尔摩德,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:“你……!”
皮斯科皱起了眉头。波本和基尔的心同时一沉。宾加则露出了更加兴奋的表情,像是在欣赏一场好戏。
朗姆的黑色投影,在那一瞬间,似乎凝固了。
没有声音,没有波动,但那片纯粹的黑暗,却散发出更加沉重的压迫感。
然后,他的声音再次响起,比刚才更加冰冷,甚至带上了一丝……讥诮。
“我自然没有资格质问你,贝尔摩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