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盘集团双子塔矗立在东京湾畔,像两把银灰色的巨剑刺入十一月的天空。
下午一点十五分,阳光正好从东南方向斜射过来,在玻璃幕墙上切割出千万道刺目的光轨。
大楼脚下的广场空旷得有些奢侈,黑色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,倒映着匆匆掠过的云影。
浅川真司遵照远介的嘱托,晚三个小时,带着灰原哀抵达,并与小兰他们会合时,广场上的时钟塔正好敲响一点半的报时。
她今天穿了一套浅驼色的职业套装,剪裁得体,既不过分张扬也不显得刻板。长发在脑后挽成简洁的发髻,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。
手里拎着深褐色的公文包,脚上是五公分高的米色高跟鞋——这个高度既能保持职业女性的气场,又不会在需要长时间站立时显得吃力。
每一个细节都经过计算。
就像她扮演的“浅川真司”这个角色一样,精准、得体、无可挑剔。
灰原哀站在她身边,穿着浅灰色的羊毛连帽衫和深蓝色背带裤,脚上是印有卡通图案的帆布鞋。七岁女孩该有的装扮,甚至比一般孩子更显得乖巧。
只有那双冰蓝色的眼睛,在扫视周围环境时,会掠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审慎评估。
“他们应该快到了。”浅川真司轻声说,更像是说给自己听。
话音未落,广场东侧传来熟悉的嗓音——
“所以说啊,欧豆豆桑~那家伙绝对是对小兰你不够上心!”
铃木园子挽着毛利兰的手臂从转角走出来,声音大得几乎要惊起广场边缘觅食的鸽子。
她今天穿了件鹅黄色的针织连衣裙,外面套着白色短款外套,整个人明媚得像移动的小太阳。
毛利兰走在旁边,米白色的长款风衣,围巾松松地绕在颈间。
她听着园子的抱怨,脸上带着那种无奈又纵容的笑——那种只有多年闺蜜之间才有的、明知道对方在夸张却还是愿意配合的表情。
然后园子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她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一样,定在了浅川真司身上。
“欸——?!”
那声尖叫划破了广场的宁静。
园子松开挽着兰的手,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,眼睛瞪得滚圆,视线在浅川真司脸上身上来回扫视,像在鉴定某件突然出现在拍卖会上的绝世珠宝。
“你就是.........”她手指颤抖地指着浅川真司,声音因为震惊而拔高了一个八度,“你就是.......欧豆豆桑说的那个,,,,,,,,新秘书!??”
“欧豆豆桑”这个称呼让浅川真司怔了半秒,随即反应过来——是“远介先生”的昵称版。
她维持着职业微笑,微微躬身:“是的。我是未来视界事务所,高桥社长的秘书,浅川真司。请多指教。”
她的声音温和而清晰,每个音节都像精心打磨过的鹅卵石,圆润却不失棱角。
毛利兰急忙上前,在园子做出更夸张的反应前接过了话头:“您太客气了,小哀托您照顾~我是毛利兰。请……多指教。”
说到最后几个字时,她的脸颊微微泛红。
不是因为害羞,而是某种微妙的不自在——面对男朋友的秘书,尤其还是这样一位容貌气质俱佳的女性,任谁都会在心里悄悄做一番比较。
园子在旁边挤眉弄眼,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小兰的腰侧,压低声音说:“喂喂,危机感啊小兰!这种级别的美女放在身边天天转悠,你家那位侦探先生——定力够吗?”
“园子!”小兰嗔怪地瞪了她一眼,耳根却更红了。
浅川真司像是没听见这番窃窃私语,笑容丝毫未变。
但站在她身边的灰原哀注意到——姐姐垂在身侧的手,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。
就在这时,灰原哀向前迈了一步。
她抬起头,冰蓝色的眼睛看向毛利兰和铃木园子。
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小脸上,像冬雪初融般,缓缓绽开一个软糯的笑容。
那笑容里有真实的开心——见到熟悉的人、感受到普通温暖的开心。
但也有一丝更深的东西,像阳光照不到的缝隙里长出的苔藓,潮湿而隐蔽。
“小兰姐姐,园子姐姐。”
她的声音是孩童特有的清亮,但尾音带着一点点刻意拖长的软糯,像在撒娇:“我想你们了。”
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,毛利兰和铃木园子的眼睛同时亮了。
那是一种被瞬间击中心脏的、具象化出粉色泡泡的反应。
“卡哇伊——!!!”
两人异口同声地扑过来。
园子动作更快,一把将灰原哀抱起来转了个圈。
小女孩的身体轻盈得像羽毛,在她怀里发出小小的惊呼——那惊呼有一半是演的,但有一半是真的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到。
“让我抱抱!园子你抱太久了!”小兰笑着去抢。
灰原哀在两人之间传递,脸被埋在带着不同香气的怀抱里——园子身上是柑橘调的香水,活泼明亮;小兰身上是淡淡的洗衣液清香,混合着一点阳光晒过的味道。
两个怀抱都很温暖,温暖得让她几乎要产生错觉:也许真的可以,就这样做个普通的小女孩。
但这个念头只持续了三秒。
她的视线越过小兰的肩膀,看见姐姐站在那里,脸上维持着完美的笑容,但眼神深处有一闪而过的、复杂的情绪。
那情绪灰原哀读得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