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着什么急？”周野掀起眼皮，扫一圈家人煞白的脸，嘴角的弧度更大，带着恶作剧般的玩味。
他当着所有人的面，用他那修长白皙的手指，极为潇洒、也极为缓慢地，“刺啦——”一声，撕开信封。
“什么催命符？”
他抽出信纸，抖开来，一目十行地扫过，脸上那副懒散表情，终于起了微妙的变化。
他的嘴角，几不可察地向上勾了勾，像是看到什么极有意思的猎物。
“六弟……信上……信上到底说啥了？”五姐周桃的声音小得跟蚊子哼哼似的，带着哭腔。
周野没答话，只是把信纸翻一面，看着看着，那好看的眉头微微蹙一下，随即又舒展开来，眼神里流露出一抹看好戏的神色。
他抬起头，目光在屋里精准地扫一圈，最后，稳稳地落在同样满脸紧张、攥紧衣角的娄小娥身上。
娄小娥被他这意味深长的一眼看得心里猛地一跳，脸颊莫名有些发烫。
周野清把信纸慢条斯理地叠好，揣进怀里，那动作，珍而重之，像是在收藏一件稀世珍宝。
“爹，娘，大哥二哥，都把心放回各自的腔子里去，别掉出来砸了脚。”
他重新坐回那把太师椅上，翘起二郎腿，这才懒洋洋地开口，故意拖长音调，充分享受着一家人快要被他憋死的表情。
“信，是娄叔寄来的。说的也不是什么杀头灭门的大事儿。”
此言一出，满屋子的人，齐齐松口大气，感觉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，浑身都湿透。
“就两件事。”
周野伸出一根手指，在空中晃晃。
“第一，娄叔说，咱家之前托他办的事，妥了。他在南边，用咱家的钱，给咱家挖个‘耗子洞’。一个专门存粮食、存黄金、存一切见不得光的好东西的洞。又深又安全，别说县里，就是天王老子来，也找不着。”
“耗子洞？”周家人听得云里雾里，但“安全”两个字，却像定心丸，让他们那块悬在嗓子眼的大石头，先落下一半。
“那……那第二件呢？”赵玉梅揪着心，急急地追问。
周野的目光再次转向娄小娥，这次，眼神里的玩味更浓，甚至带上毫不掩饰的促狭和挑衅。
“第二件嘛……”
他故意一顿，看着娄小娥那双清澈又紧张的眸子，嘴角那抹坏笑扩大几分，还冲她眨眨眼。
“娄叔说，他给你，也顺带着……给我，从海外请了尊菩萨回来。”
“菩萨？”这下连娄小娥都彻底懵了，她爹什么时候信佛的？在她的记忆里，她爹只信奉美金和利润。
“对，菩萨。”
周野笃定地点点头，一本正经地补充道，“一尊从大英帝国请回来的，金发碧眼、人高马大、据说还能点石成金的……活菩萨。”
他欣赏着娄小娥那张写满迷茫和错愕的俏脸，心情大好，慢悠悠地又补上致命一刀。
“哦，对了，娄叔在信上还特意嘱咐。”
周野懒散地靠回椅背，冲着目瞪口呆的众人咧嘴一笑，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，那笑容，像极一只刚刚偷着腥的狐狸。
“说这尊‘洋菩萨’，脾气不小，本事更大，已经坐上飞往内地的飞机。她点名道姓，要来咱们这穷乡僻壤的秦家峪，找一个叫‘周野’的土包子……”
他顿了顿，享受着空气凝固的快感，然后一字一句，清晰无比地说道：
“——算、账！”
“所以啊，小娥同志，”周野的目光如炬定在娄小娥的脸上，语气轻佻又充满霸道，“你爹，这是给你请了个天大的麻烦回来。”
他站起身，走到娄小娥面前，微微俯身，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，在她耳边呵着热气，懒洋洋地补充了一句：
“当然，主要还是冲我来的。不过你放心……”
他直起身子，环视一圈依旧处在震惊中的家人，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。
“都别这副奔丧的表情。来的是菩萨，不是阎王。咱们家……准备开门，迎财神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