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三晚上八点四十分,“清心茶舍”所在的古街已经渐渐安静下来。
这条街位于西南省城的老城区,青石板路,仿古建筑,白天是游客打卡的热门景点,到了晚上,大部分店铺都早早打烊,只剩下几盏昏黄的路灯在秋风里摇曳。
茶舍是一栋三层的仿明清建筑,黑瓦白墙,檐角挂着风铃。正门紧闭,门上挂着“今日歇业”的木牌。但从二楼的窗户缝里,隐约透出暖黄色的灯光。
街对面的一栋民居阁楼里,徐建放下望远镜,对着耳麦低声说:“目标车辆已抵达后巷,黑色奔驰,车牌尾号668,确认是郑三强的车。”
耳麦里传来周影冷静的声音:“收到。监控画面已接管,二楼有六个热源信号,三楼两个。屏蔽系统将在九点整出现十分钟漏洞。”
“明白。”徐建切换频道,“各组汇报情况。”
“一组就位,后巷出口已封锁。”
“二组就位,前街两个出入口可控。”
“三组就位,屋顶制高点视野清晰。”
徐建看了眼手表:八点四十五分。他拿起另一部加密手机,给秦赐发了条预编信息:“布网完成,待鱼入瓮。”
同一时间,省税务局会议室
秦赐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,他面色如常地继续发言:
“关于林颜女士的税务情况,我们已经提供了完整的证明材料。她近三年的所有演出收入,都依法申报并缴纳税款。所谓的‘偷税漏税’,完全是不实指控。”
坐在对面的,是省税务局稽查局的一位副处长,姓刘。他推了推眼镜,慢条斯理地说:“秦县长,我们接到的是实名举报,而且提供了具体的线索。按照规定,我们必须深入核查。”
“核查当然可以。”秦赐的语气不卑不亢,“但我希望核查能公开、公正、透明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一边核查,一边就有媒体放出‘某女星涉嫌巨额偷税’的风声。这已经对林颜女士的名誉造成了严重损害。”
刘处长脸色微变:“秦县长这话是什么意思?难道怀疑我们泄露信息?”
“我没这么说。”秦赐微笑,“我只是希望,在真相大白之前,各方都能保持克制。毕竟,林颜女士不仅是公民,还是烈士家属。她的哥哥林原,在‘雷霆斩首’行动中为国牺牲。对待烈士家属,我们应该有起码的尊重和保护。”
这番话软中带硬,刘处长一时语塞。
会议室里的其他几位官员交换了一下眼神。他们都知道“雷霆斩首”的分量,也知道秦赐的身份——退役特种兵,现任县长,还是周卫东将军的侄女婿。
“秦县长的意见我们会考虑。”主持会议的副局长打了个圆场,“这样吧,我们成立一个联合核查组,由省局牵头,邀请第三方会计师事务所参与。整个过程公开透明,怎么样?”
“可以。”秦赐点头,“但我还有个要求。”
“请说。”
“核查期间,林颜女士的人身安全必须得到保障。”秦赐看着副局长,“我接到消息,有人可能会对她不利。”
副局长皱眉:“有这种事?”
“烈士遗属,被人下药,差点受侵害。现在又突然冒出税务问题。”秦赐的声音很平静,但每个字都像钉子,“这其中的关联,我想不用我多说。”
会议室里一片寂静。
最终,副局长点头:“我们会向公安部门通报,必要时可以申请保护。”
“谢谢。”秦赐站起身,“那今天就到这里。我还有事,先走一步。”
走出税务局大楼,秦赐看了眼手表:八点五十五分。
他快步走向停车场,上车后立即拨通周影的电话:“情况怎么样?”
“鱼已全部入网。”周影的声音从车载音响传来,“郑三强、赵金鼎,还有四个保镖。缅甸来的吴老板带了两个人。交易已经开始了。”
“阮勇呢?”
“他已经潜入茶楼,正在密室隔壁的杂物间待命。钥匙能用,但密室有独立报警系统,一旦强行打开,整个茶楼会封锁。”
秦赐启动车子:“徐建那边准备好了吗?”
“随时可以行动。但——”周影顿了顿,“有个突发情况。”
“说。”
“五分钟前,茶楼三楼的一个热源信号突然消失了。”周影的声音带着一丝疑虑,“不是离开,而是信号突然中断。可能是进了屏蔽更强的区域,也可能是……”
“也可能是发现了什么。”秦赐接过话头,“告诉阮勇,提高警惕。如果情况不对,立即撤离。”
“已经通知了。”
秦赐踩下油门,车子驶向老城区的方向。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:
郑三强、吴老板、毒品交易、洗钱账本……
九峰、清源市、网络攻击、经济围剿……
两条线,两个战场,但冥冥之中似乎有着某种联系。
手机震动,是孙紫恩。
“县长,出事了。”孙紫恩的声音很急,“就在半小时前,清源市召开新闻发布会,宣布成立‘区域优质农产品采购联盟’。名单上有周边六个县,唯独没有我们九峰。”
秦赐眼神一凛:“继续说。”
电话那头,九峰县委会议室
孙紫恩站在投影屏前,屏幕上是清源市新闻发布会的截图。会议室里坐着十几个干部,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。
“这还不是最糟的。”孙紫恩喘了口气,切换ppt,“联盟宣布,所有成员单位将‘共享采购渠道,统一质量标准’。而他们发布的质量标准里——”
她翻到下一页,红色标注的几条标准格外刺眼:
“鲜香菇含水量不得超过86%(九峰当前工艺为88%-90%)”
“竹笋切割规格必须为5cm段,误差±0.2cm(九峰传统为6-8cm自然段)”
“茶叶分级新增‘杂质含量’指标,要求低于0.1%(九峰山区茶普遍在0.3%左右)”
会议室里一片哗然。
“这明摆着是针对我们!”农业局长老赵拍桌子站起来,“含水量86%?那得用专业烘干设备!我们山区哪来那么多钱改造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