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他伸手去够那本书时,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玻璃门上的倒影。
原本空荡荡的走廊里,不知何时站了个穿长袍的人影。
林峰猛地回头,身后只有一排排沉默的书架,消防栓的滴水声依旧规律。他心脏狂跳着转回来,玻璃门上的人影还在那里,距离比刚才近了半步,长袍的下摆拖在地上,沾着些深色的污渍,像是干涸的血迹。
这不可能。
他死死盯着玻璃门,手指攥紧了那本《镜契》,书脊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。人影在玻璃里微微歪了歪头,动作慢得像被按了慢放键,然后缓缓抬起手,指向他的身后。
林峰的后颈瞬间爬满了寒意。他不敢回头,只能盯着玻璃上的倒影 —— 那人影的手指越来越长,指甲泛着青黑色,指尖几乎要戳到他的后心。
突然,走廊尽头传来 “哐当” 一声巨响,像是有什么重物倒在了地上。玻璃门里的人影猛地消失了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林峰这才敢转过身,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衣领。他看见古籍区的入口处,赵磊正扶着门框大口喘气,脚边倒着个垃圾桶,里面的废纸撒了一地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 林峰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。
赵磊没说话,只是指着自己的裤腿。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黑色的手印,五指清晰,边缘还在微微发潮,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手按上去的。“我回宿舍的时候,看见镜子里……” 他咽了口唾沫,“看见镜子里的我在笑,笑得嘴角都咧到耳根了。”
雨还在敲打着窗户,古籍区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。林峰低头翻开《镜契》的封面,第一页上用朱砂画着个符号,和李娜纸条上的图案分毫不差。而在符号旁边,有人用铅笔写了行小字:镜有灵,影随行,衣钵传,血债偿。
这时,玻璃门突然发出 “咔哒” 一声轻响。
不是一扇,是所有的玻璃门都在同时转动。
林峰和赵磊同时抬头,只见一排排玻璃门上的倒影都活了过来。无数个模糊的人影从书架后走出来,有的穿着学生制服,有的穿着长袍,甚至还有几个穿着几十年前的旧式军装,他们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移动 —— 朝着林峰和赵磊的方向。
“跑!” 林峰拽起赵磊就往楼梯口冲,《镜契》被他夹在腋下,书页在奔跑中哗哗作响。他看见消防栓的玻璃倒映出自己的脸,那张脸正对着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,嘴角咧开的弧度和赵磊描述的一模一样。
跑到二楼楼梯口时,赵磊突然 “啊” 地叫了一声。林峰回头,看见他的脚踝被一只从玻璃门里伸出来的手抓住了,那只手苍白浮肿,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土。
而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,在走廊尽头最后一个玻璃柜里,那个穿长袍的人影正缓缓摘下兜帽,露出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,脖颈上的红痣在昏暗的光线下,像一颗正在滴血的红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