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股冰凉的绝望,从脚底直冲天灵盖。沙瑞金给他的那条路——写材料,主动认错,争取宽大处理——现在看来,已经不是一个选项,而是唯一的、通往稍稍体面一点的结局的独木桥。
可他李达康,怎么甘心就这么走上那座桥?
他这一生,都在斗,都在争。
从赵立春的秘书,到金山县、到吕州市长,从林城市委书记再到京州市委书记,他踩着无数人的肩膀,忍受了无数的屈辱,才爬到今天的位置。
难道就要因为七年前一笔他自认为用在正途的钱,就这么身败名裂,去监狱里安度晚年?
不!绝不!
只要还没被正式双规,只要还坐在这间办公室里,他就还有机会!
正规的战场上,他已经输了。法律、程序、权力,他都已经被全面压制。那么,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。
盘外的招数。
他脑中飞速旋转,所有的人和事,像幻灯片一样闪过。
沙瑞金已经靠不住,田国富更是墙头草。梁盼是对手。唯一剩下的,那个最关键的节点……是祁同伟。
整件事,因祁同伟而起。梁盼之所以如此大动干戈,也是祁同伟煽风点火,如果能说服祁同伟,让他松口,让他去梁盼那里吹吹风……
李达康知道,这个想法很疯狂,近乎于与虎谋皮。
但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。他必须赌一把。
赌祁同伟内心深处,或许还残存着一丝对本土干部的认同,赌祁同伟也有自己的政治考量,未必愿意和自己彻底撕破脸。
他必须亲自去见他。不是在办公室,不是在任何公开场合。而是私下里,一对一。
他要放下所有的身段,用尽所有的筹码,去做最后一搏。
“兆华。”李达康的声音有些落幕。
“李书记。”石兆华一个激灵。
“备车。晚上,去祁同伟书记的住处。”
石兆华愣住了。去祁同伟的家?在这个时候?
“李书记,这……合适吗?”
“没什么不合适的。”李达康站起身,走到窗边,看着车水马龙的城市,眼神变得异常复杂。“去后备箱,把我那套珍藏的武夷山大红袍拿上。不是上次送人的那套,是我自己留着喝的那套。”
石兆华心头巨震。
那套大红袍,是真正的母树极品,有市无价,是书记的心头肉。
动用它,意味着书记这次去,不是去兴师问罪,而是去……求和,甚至,是去乞降。
他看着李达康的背影,那曾经在他眼中如山一般挺拔的背影,此刻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萧索。
天,真的要变了。
李书记真的要输了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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