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清辞握着手机,指尖发凉。沈砚卿立刻搂住她:“别怕,有我在。”
“他提到了我母亲……”楚清辞声音发颤,“母亲去世时我才八岁,父亲从来没说过母亲和这件事有关。”
沈砚卿沉思道:“也许是你母亲生前帮你父亲保管了什么。清辞,下午你不能一个人去,太危险了。”
“可是如果不去,可能真的永远查不到真相了。”楚清辞看着他,“砚卿,我想去。但我需要你的帮助。”
沈砚卿看着她坚定的眼神,知道劝不住。他叹了口气:“好,但我们必须制定周密的计划。西山森林公园面积很大,观景台位置开阔,不利于埋伏,但也不利于逃跑。我们需要提前布控。”
他立刻打电话给陈铮:“查西山森林公园观景台的地形和监控情况。另外,准备一套隐蔽的通讯设备,要最小最不容易被发现的那种。”
挂断电话,沈砚卿对楚清辞说:“你可以去,但必须带着通讯设备。我会带人在外围布控,一旦有危险,立刻撤退,什么都不重要,你的安全最重要。”
楚清辞点头:“我明白。可是……他说让我带数据去,我根本不知道母亲那份数据在哪里。”
“这可能是试探。”沈砚卿分析,“如果你真的带了数据去,反而可能暴露你其实不知道数据在哪。如果你没带,他可能会认为你在耍花样。这是个两难的局面。”
“那怎么办?”
沈砚卿思索片刻:“我们准备一个假的u盘,里面放些无关紧要的文件。如果他真要看内容,你就说需要特定的解密程序才能打开,而程序在你手里。这样可以拖延时间。”
“好。”楚清辞同意,“我们现在回去准备。”
就在这时,周医生匆匆走过来,脸色有些奇怪:“楚女士,沈先生,刚才有人来医院,说是楚女士的亲戚,想见她。”
楚清辞和沈砚卿对视一眼。亲戚?楚家早就没什么亲戚了。
“什么人?”沈砚卿问。
“一个六十多岁的女士,姓苏,叫苏慧兰。”周医生说,“她说她是楚女士母亲的表姐,刚从国外回来,听说楚女士怀孕了,特意来看看。”
楚清辞愣住了。母亲的表姐?她从未听母亲提起过。
“人在哪里?”沈砚卿问。
“在会客室等着。”周医生说,“我让她等一会儿,说你们在做检查。”
沈砚卿看向楚清辞:“要见吗?”
楚清辞想了想:“见。如果是真的亲戚,也许她知道一些母亲的事。正好可以问问数据的事。”
会客室在医院顶楼,落地窗外可以看到整个医院的园林景观。
楚清辞和沈砚卿走进会客室时,一个穿着米色套装、头发花白但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女士从沙发上站起来。她看起来六十多岁,气质优雅,戴着一副金边眼镜,手里拿着一个精巧的手提包。
“是清辞吧?”女士主动开口,声音温和,“我是苏慧兰,你母亲的表姐。你长得真像你妈妈,尤其是眼睛。”
楚清辞仔细打量她。确实,这个女士的眉眼间,有几分母亲的影子。
“苏阿姨您好。”楚清辞礼貌地说,“请坐。这位是我未婚夫,沈砚卿。”
苏慧兰向沈砚卿点点头,重新坐下:“冒昧来访,真是不好意思。我刚从加拿大回来,听国内的老朋友说,你怀孕了,所以想来看看。你母亲去世得早,如果她还在,看到你现在这样,一定很高兴。”
“您和我母亲……很熟吗?”楚清辞试探着问。
“小时候一起长大的。”苏慧兰微笑,“后来我嫁到国外,联系就少了。但你母亲结婚时我回来了,还参加了婚礼。你出生时,我也寄了礼物。这些,你可能都不记得了。”
楚清辞确实不记得。母亲去世时她还小,很多事都模糊了。
“苏阿姨今天来,不只是为了看我吧?”楚清辞直接问道。
苏慧兰的笑容淡了些:“清辞,你很敏锐,像你父亲。好吧,我就直说了。我听说你在查你父亲当年的案子,还牵扯到一个叫赵启明的人。”
楚清辞的心一紧:“您知道赵启明?”
“知道。”苏慧兰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个老旧的皮质笔记本,“你母亲生前,曾经把这个笔记本交给我保管。她说如果有一天她出事了,或者你父亲出事了,就把这个交给你。但前提是,你必须已经长大成人,并且有能力面对真相。”
楚清辞接过笔记本。封面上是母亲娟秀的字迹:给清辞,在你需要的时候打开。
“我母亲……预料到自己会出事?”楚清辞的声音有些发抖。
苏慧兰叹了口气:“你母亲是个很聪明的女人。她察觉到你父亲的研究被人盯上了,也察觉到赵启明这个人有问题。但她劝不动你父亲,你父亲太执着于他的研究,也太信任赵启明这个老朋友了。”
楚清辞翻开笔记本。第一页是母亲写的一段话:
“清辞,我的女儿:如果你看到这些字,说明妈妈已经不在了。不要难过,妈妈很爱你,也很爱你爸爸。妈妈只是做了该做的事——保护你,保护你爸爸的心血。”
“下面我要说的话,可能会让你很难接受,但请你相信,这些都是事实。”
楚清辞继续往下翻,越看心越沉。
笔记本里详细记录了母亲生前对赵启明的怀疑和调查。原来,早在父亲的研究立项之初,母亲就发现赵启明有些不对劲。他经常打听研究的进展,问一些超出朋友关心范围的问题。
母亲私下调查发现,赵启明当时已经欠下了巨额债务,他的公司濒临破产。而父亲的“神经再生3号”研究,在国际上已经引起了关注,有国外机构开出了天价想买断专利。
“你母亲曾经劝你父亲提防赵启明,但你父亲不相信。”苏慧兰在一旁说,“他说赵启明是他几十年的朋友,不可能害他。你母亲没办法,只能自己暗中调查,并留下这些记录。”
楚清辞翻到最后一页,那里夹着一张照片。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人,长相清秀,眉宇间有种倔强的神情。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:赵启明之女,赵晓雨,1990年生。
“赵启明有女儿?”楚清辞惊讶地问。
“有,但很少人知道。”苏慧兰说,“这个女儿是他和初恋女友生的,非婚生,一直没公开。你母亲查到,赵启明很爱这个女儿,但女儿有先天性心脏病,需要一大笔钱做手术。这也许是他铤而走险的原因之一。”
楚清辞愣住了。原来赵启明背后,还有这样的故事。
“那这个女孩现在在哪里?”沈砚卿问。
“不知道。”苏慧兰摇头,“你母亲去世后,我也试图查过,但没查到。赵启明失踪后,这个女孩也消失了。有人说她出国治病了,有人说她改名换姓了,没有确切消息。”
楚清辞合上笔记本,心情复杂。她一直把赵启明看作纯粹的恶人,但现在看来,他也有软肋,也有不得已。
“苏阿姨,您知道我母亲帮我父亲保管过什么数据吗?”楚清辞问。
苏慧兰想了想:“你母亲提过一次,说她帮你父亲保管了一份‘最后的保险’。但具体是什么,她没说。她只是说,如果有一天你父亲的研究成果被人窃取,这份‘保险’可以证明他的清白。”
“那份‘保险’现在在哪里?”楚清辞急切地问。
“这我就不知道了。”苏慧兰摇头,“你母亲做事很谨慎,她可能把东西藏在了只有她知道的地方。清辞,你母亲的遗物,你都仔细检查过吗?”
楚清辞回想。母亲去世后,父亲把母亲的遗物都收在一个大箱子里,后来那个箱子跟着她搬了几次家,现在应该还放在她以前公寓的储物间里。
“我可能知道在哪里了。”楚清辞站起来,“苏阿姨,谢谢您。这些信息对我很重要。”
“应该的。”苏慧兰也站起来,握住楚清辞的手,“清辞,我知道你想为你父母讨回公道。但你要记住,你母亲最希望的,是你平安幸福。你现在怀孕了,更要小心。有些真相,知道了未必是好事,该放手的时候要学会放手。”
楚清辞点头:“我明白。苏阿姨,您在北京待多久?改天我再好好招待您。”
“我下周一回加拿大。”苏慧兰说,“我儿子在那边,我要回去帮他带孩子。清辞,这是我的联系方式,有什么事可以找我。虽然我在国外,但还是能帮上些忙的。”
送走苏慧兰后,楚清辞看着手里的笔记本,对沈砚卿说:“砚卿,我想去我以前的公寓,找母亲的遗物。”
“现在?”沈砚卿看了看时间,中午十二点半,“下午三点你还要去西山森林公园。时间太赶了。”
“那就现在去。”楚清辞坚持,“如果能在见那个人之前找到母亲保管的数据,我们就有更多筹码。”
沈砚卿想了想:“好,我们现在去。但最多只能待一小时,一点半必须出发去西山,要提前布控。”
楚清辞点头:“我答应。”
去公寓的路上,楚清辞一直翻看着母亲的笔记本。那些娟秀的字迹,记录着一个妻子对丈夫的担忧,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牵挂,还有一个女人在危险面前的勇气。
原来,母亲不是她记忆中那个温柔但柔弱的形象。母亲早就察觉到了危险,并且一直在暗中调查,试图保护这个家。
只是,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。
车停在楚清辞以前住的高档公寓楼下。这栋公寓是她工作后买的,后来和沈砚卿在一起后搬去了他的住处,这里就空置了,只偶尔请钟点工来打扫。
储物间在公寓的次卧,里面堆满了这些年积攒的东西。楚清辞在沈砚卿的搀扶下,找到了那个标注着“母亲遗物”的大纸箱。
箱子很久没打开了,上面落了一层灰。楚清辞让沈砚卿帮忙搬到客厅,然后小心地打开。
里面是母亲生前的衣物、首饰、照片,还有一些书信。楚清辞一件件翻找,仔细检查每一样东西。
突然,她在母亲的一件旧羊毛大衣的内衬里,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。拆开缝线,里面掉出来一个小小的金属盒,只有火柴盒大小。
金属盒上有密码锁,四位数字。
楚清辞想了想,输入了母亲的生日:0712。
错误。
父亲的生日:1025。
错误。
她的生日:0918。
还是错误。
她盯着那个小盒子,突然想到什么,输入了父亲和母亲第一次见面的日期:。
咔哒一声,盒子开了。
里面是一个微型存储卡,还有一张折叠得很小的纸条。纸条上,是母亲的笔迹:
“清辞,如果你找到这个,说明妈妈已经不在了。这张存储卡里,是你父亲研究的所有原始数据和实验记录。这是最完整、最原始的版本,可以证明他的研究成果属于他,也属于国家。”
“妈妈爱你。永远。”
楚清辞握着那张存储卡,眼泪终于决堤。
原来母亲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,早就为她和父亲准备好了最后的保障。
沈砚卿轻轻抱住她:“清辞,你找到了。”
“嗯。”楚清辞靠在他怀里,泣不成声,“砚卿,下午……我要带着这个去。我要告诉那个人,我手里有完整的证据。我要让他知道,我父母不是那么好欺负的。”
“好。”沈砚卿吻了吻她的额头,“我们一起面对。”
窗外的阳光透过云层洒进来,照亮了客厅里飞舞的尘埃。
距离下午三点,还有两个小时。
一场新的对峙,即将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