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门内并非另一个规整的房间或通道,而是一个类似于设施内部小型生态循环舱或样本培育室的残骸。
空间比之前的节点房间大得多,呈不规则的椭圆形,高度超过十米。
原本的银白色墙壁和穹顶大面积崩塌、扭曲,裸露出的内部结构闪烁着短路的电火花,发出“噼啪”的爆鸣。
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、粘稠的暗红色物质,如同菌毯,一直蔓延到墙壁和倒塌的设备残骸上。
菌毯中央,散落着一些已经严重腐蚀、几乎无法辨认的金属构件和碎裂的透明容器碎片。
空气中那股混合了金属熔毁、有机物腐败和血腥的气息浓烈得令人作呕。
而更让人心悸的是,在这片暗红色菌毯的边缘,靠近门口的位置,躺着一个人。
或者,曾经是人的东西。
他穿着与江灼他们款式类似但略有不同的勘探防护服,已经破烂不堪,布满干涸的暗红色污迹和腐蚀破洞。
身体呈不自然的扭曲姿势,一部分躯干和肢体几乎与地面的菌毯融为一体,被暗红色的丝状物缠绕、包裹,仿佛正在被缓慢地“消化”或“同化”。
露出的面部皮肤呈死灰与暗红交杂的斑驳颜色,眼睛圆睁,瞳孔扩散,凝固着极致的痛苦与恐惧。嘴角残留着干涸的黑红色泡沫。
是莱恩博士团队的人!而且死亡时间……恐怕就在不久前,最多几小时!
江灼瞬间拔出匕首,横在身前,身体紧绷,挡住了王工大半身形,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视整个残破空间。
除了这个死者和满地狼藉,暂时没有看到其他活动物体。
但那些覆盖地面的暗红色菌毯,以及缠绕在尸体上的丝状物,似乎……在极其缓慢地蠕动?还是只是光影错觉?
王工从江灼身后探出头,看到这一幕,倒抽一口凉气,脸色煞白,捂住嘴,差点吐出来。
“是……是第三勘探组的陈工……他……他怎么死在这里……”
“闭嘴,后退。”江灼低声喝道,目光死死盯着那些菌毯。
他没有立刻进入,而是从地上捡起一块崩落的、拳头大小的银白色碎块,用力向房间深处扔去。
碎块划过一道弧线,落在远处的菌毯上,发出沉闷的“噗”声。
刹那间!
以落点为中心,周围数平方米的暗红色菌毯仿佛被惊醒的沉睡巨兽,猛地剧烈翻涌起来!
无数细密的丝状物如同触手般腾空而起,卷向那块碎块,瞬间将其包裹、缠绕,发出“滋滋”的腐蚀声。
仅仅几秒钟,那块材质坚硬的碎块就在丝状物的缠绕和菌毯分泌的黏液腐蚀下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、分解,最后彻底消失,
只留下一缕青烟和菌毯表面一个短暂的凹陷,很快又被翻涌的菌毯抚平。
整个过程寂静无声,只有细微的腐蚀声和菌毯翻涌的黏腻声响,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毛骨悚然。
这些暗红色的东西,具有强烈的攻击性和腐蚀性!
而且,它们似乎对运动物体和外来物质反应极其敏感!
江灼和王工都惊出了一身冷汗。如果刚才贸然踏入,后果不堪设想。
“这……这些东西是活的!它们在吃……”王工的声音带着哭腔,腿都软了。
“不只是吃,是同化或分解。”江灼强迫自己冷静分析,目光扫过房间。
这个残破的空间显然已经彻底被暗红色侵蚀物占据,成为了一个致命的陷阱。那个死去的队员,恐怕就是误入此处,触动了菌毯而被吞噬。
但这里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严重损毁、且被侵蚀的空间?
设施其他部分都相对完好,为何此处如此特殊?是当初事故的核心?还是后来被某种东西从内部破坏并侵蚀?
他的目光落在房间深处,那片菌毯最厚重、翻涌最剧烈的区域。
那里似乎曾经是房间的核心设备区,现在只剩下一堆扭曲的金属和破碎的管线。
但在这些残骸的缝隙中,隐约透出一点极其微弱的、与周围暗红色截然不同的——淡金色光芒!
虽然微弱,且被暗红色菌毯层层遮挡,但那抹淡金色,与结构图上那个被金色光晕环绕的特殊空间标记,颜色如此相似!
难道……这个残破的房间,就是结构图上那个特殊空间?或者,是通往那里的必经之路?
如果是后者,那意味着他们必须穿过这片致命的菌毯区域!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。
“江灼……我们……我们退回去吧?”王工颤抖着建议,几乎要瘫倒在地,“这门……这门还能关上吗?别让这些东西跑出来!”
江灼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门。门依然敞开着,淡蓝色的光晕在门框流转,似乎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,暂时阻挡了门口附近菌毯的蔓延。
但那些菌毯仿佛有意识般,正在缓慢地、试探性地向门口方向延伸,丝状物轻轻触碰着蓝色光晕的边缘,
每一次触碰都会引起光晕的轻微波动和丝状物的焦黑收缩,但菌毯似乎并不放弃,如同潮水般持续施加着压力。
这道门和能量屏障,恐怕也撑不了太久。
退回去?退回到之前的节点房间?然后呢?等待能量耗尽,或者被其他方向的侵蚀物找到?
江灼的脑海中飞速权衡。硬闯菌毯区是自杀。退回节点房间是坐以待毙。或许……还有第三条路?
他的目光再次落向房间深处那抹淡金色光芒。
如果那真的是结构图上标记的特殊空间,或许里面会有控制这些侵蚀物的方法,或者其他出路。
有没有可能……不接触菌毯,从上方过去?
江灼抬头看向崩塌的穹顶。那里有裸露的金属框架和管线,虽然扭曲,但似乎有一些结构可以借力。
如果他能像猿猴一样荡过去……但以他现在的体力、伤势,尤其是左臂的麻木,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高难度动作。
而且,谁知道那些裸露的结构是否牢固,是否也已经被侵蚀?
王工更不可能做到。
怎么办?
就在江灼苦苦思索之际,他贴身口袋深处,那点“烙印”余烬最核心的暗金色光屑,毫无征兆地,开始了第五次闪烁!
这一次,闪烁的强度比前四次都要明显一些!
虽然依旧微弱到几乎无法被任何仪器探测,但江灼却清晰地感受到了——不是视觉或听觉,而是一种从意识最深处泛起的、冰层破裂般的细微悸动!
紧接着,一股极其微弱、但性质明确的信息流,如同解冻的溪流,从那悸动的核心流淌出来,
并非语言或图像,而是一种……指向性的“感觉”,一种混合了“危险”、“排斥”、“净化”、“核心”等复杂概念的直觉脉冲!
这脉冲的指向,正是房间深处那抹淡金色光芒所在!
与此同时,那抹淡金色光芒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,微微闪烁了一下,亮度有所提升!
两者之间,仿佛产生了某种跨越物质与能量屏障的、极其微弱的共鸣!
江灼的心脏狂跳起来。不是恐惧,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……明悟。
他的“烙印”余烬,并非彻底死亡,而是在以某种方式“蜕变”或“重组”!
而且,它与这座古老设施深处的东西,存在着某种深刻的联系!
这联系,或许就是破局的关键!
他猛地转头看向王工,语速极快:“王工,听着!我们可能有机会过去!但需要冒险,也需要你的钥匙配合!”
王工茫然又惊恐地看着他:“什……什么机会?怎么过去?”
江灼指着房间深处那抹淡金色光芒:“那里,可能有控制这些红色东西的方法,或者别的出路!我的‘烙印’……有点反应,感觉那里是关键!”
他没有时间详细解释,也解释不清。“我们不能从地面过去。但你看那里——”
他指向穹顶一处相对完好的、横跨房间两侧的金属横梁,“如果我们能爬到那根横梁上,或许可以沿着它过去,避开下面的菌毯。”
王工顺着他的手指看去,脸更白了:“爬……爬上去?我……我不行啊!而且那么高,万一掉下来……”
“横梁离地面大约七八米,不算极高。而且下面有菌毯……虽然摔进去会死,但如果我们小心点,借助那边的残骸架子,可以爬上去。”江灼快速分析,目光扫视寻找借力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