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流线的造型被那些粗暴焊接的附加装甲破坏殆尽。到处都是突出的焊缝,到处都是补丁般的钢板。那门长身管火炮从这堆钢铁肉瘤中探出,显得更加狰狞。
它丑陋到了极点。
但也凶悍到了极点。
这是一种完全抛弃了审美、抛弃了条令、抛弃了所有工业规范的产物。
它身上散发出来的,只有一种气息。
生存。
或者是,毁灭。
这就是我的暴力美学。何山拍了拍那个还在发烫的焊缝,满意地说道,不管它长什么样,只要能挡住炮弹,只要能把对面轰成渣,它就是最漂亮的老婆。
祝云山推了推眼镜。
作为一个追求完美的工程师,他本该对这种野蛮的改装嗤之以鼻。
但他没有。
他看着这台怪物,竟然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战栗。
这种粗糙的质感,这种不加修饰的力量感,比他在图纸上画出的任何线条都要震撼。
因为这是真实的。
这是他们在绝境中,用牙齿和指甲,一点点抠出来的生路。
它很美。祝云山低声说道。
高平钻进了那个被焊死的炮塔。
空间更小了,因为增加了液压机构和附加装甲。他几乎是被卡在里面的。
但他没有任何抱怨。
他把眼睛贴在瞄准镜上,感受着那种被钢铁包裹的安全感。
视野变窄了。高平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,但我感觉……更稳了。
当然稳。何山得意地说,现在它就是一个整体。就算你开炮震得再凶,它也不会有一丝晃动。
林建业走到车前。
他看着这台被彻底魔改的战车。
它不再是黑豹。
它也不再是任何历史上有过的型号。
它是圣地的特产。是这群被遗忘者意志的结晶。
给它换个代号吧。林建业说。
叫什么?刘承风问。
林建业伸出手,摸了摸那个像犀牛角一样突出的炮盾。
在那粗糙的铸造纹理下,仿佛隐藏着无尽的怒火。
猎虎。
林建业吐出了这个名字。
虽然它不是历史上那台真正的猎虎,但它拥有同样的灵魂。
重甲,巨炮,无坚不摧。
它是为了猎杀那些庞然大物而生的。
从今天起,林建业看着众人,我们不再是被追杀的猎物。
我们是猎人。
何山,上车。高平,就位。
我们去试试这头新野兽的脾气。
轰——!
开山发动机再次咆哮起来。
这一次,声音在那个封闭的钢铁躯壳里回荡,变得更加沉闷,更加充满压迫感。
何山踩下油门。
这台沉重得如同小山一般的战车,并没有像大家担心的那样举步维艰。
相反,它猛地向前一窜,带着一股碾碎一切的气势,冲出了机修库。
那两根哪怕是水泥浇筑的门柱,在它经过时都仿佛在颤抖。
暴力。
纯粹的暴力。
这就是何山赋予它的美学。
也是他们这群异端,向这个傲慢的世界,发出的最强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