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弦静静听着,目光落在她因激动而更显生动的脸庞上,心中那片暗流汹涌得厉害。他想起谢寻舟离去时那句“好好待她”,想起自己内心关于“守护是否变质”的挣扎。此刻,看着眼前这个眉眼如画、笑语嫣然的少女,他不得不承认,那份想要将她紧紧圈禁在身边、不让任何人窥见的冲动,是如此强烈而真实。
这不再是纯粹的守护者心态,这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心爱女子最本能的占有欲。
马车行至一处相对僻静的街巷,忽闻前方传来一阵喧哗。只见几个看似纨绔子弟模样的人,正围着一个卖唱的老翁纠缠不休,言语轻佻。那老翁抱着破旧的胡琴,瑟瑟发抖,连连作揖哀求。
顾阑秋见状,柳眉立刻蹙起,脸上掠过一丝怒意。她下意识地看向沈清弦,眼中带着询问。
若是往常,沈清弦或许会选择更迂回的方式处理,避免不必要的麻烦。但此刻,他心中那股无名的烦躁与某种证明什么的冲动交织在一起,让他做出了不同以往的反应。
他轻轻拍了拍顾阑秋的手背,示意她安心待在车上。随即,他掀帘下车,步履从容地走向那群纨绔。
他没有动用任何权势压人,甚至没有显露丝毫内力威压,只是用平静却不容置疑的语气,引经据典,点出几人行为的不妥之处,以及可能触犯的律例条款。他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与威严,那是久居上位者方能淬炼出的气场。
那几个纨绔起初还想反驳,但在沈清弦那双深邃凤眼的逼视下,在那番逻辑严密、不怒自威的言辞中,竟一个个气焰顿消,面面相觑,最后悻悻然地散了。
沈清弦解下腰间的钱袋,递给那惊魂未定的老翁,温言道:“老丈受惊了,这些银钱拿去压惊,早些归家吧。”
老翁千恩万谢地离去。
沈清弦转身,走回马车。夕阳的余晖为他清隽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边,衣袂随风轻扬,宛如谪仙临世。
顾阑秋一直透过车帘缝隙看着这一切。她看到她的清弦哥哥,如何用最斯文的方式,化解了一场欺凌,维护了弱小。那一刻,他身上散发出的,不仅仅是温润的书卷气,更有一种深藏不露、却足以震慑人心的力量与正义感。这与谢寻舟那种阳光爽朗、仗义出手的少年意气不同,是一种更成熟、更内敛、也更令人心折的魅力。
她的心,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,脸颊染上比天边晚霞更绚丽的红晕。她突然觉得,比起谢寻舟那样的少年英雄,清弦哥哥这般深沉如海、温柔与威严并存的男子,更让她感到安心与仰慕。
沈清弦回到车上,对上顾阑秋亮得惊人的眼眸,那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钦佩与……依赖?他微微一怔,方才因驱散纨绔而稍稍平复的心潮,再次被她这样的目光搅乱。
他避开她的注视,垂下眼帘,整理了一下并无需整理的衣袖,声音略显低沉:“没事了,我们回去吧。”
马车再次启动。车厢内一片寂静,却涌动着微妙难言的气氛。顾阑秋偷偷看着沈清弦线条优美的侧脸,心中甜涩交织。她似乎能感觉到,清弦哥哥待她,与以往有些不同了,可具体哪里不同,她又说不上来。那种若即若离、克制又深情的态度,让她既困惑又沉醉。
而沈清弦,则在这一路的静默中,再次清晰地品尝到了“吾家有女初长成”带来的甜蜜煎熬。他守护的珍宝,已然光彩夺目,引来了外界的目光。而他这颗历经两世、早已沉寂的心,也因这珍宝,重新被强烈的占有欲和深沉的爱意填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