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文轩却仍有些不甘,少年人的情愫初次萌动便遭重挫,难免失态:“沈公子!我……我是真心仰慕阑秋妹妹!我定会刻苦用功,他日金榜题名,必不会委屈了她!”
看着他眼中的执着与痛苦,沈清弦心中并无多少波澜,只有一丝淡淡的感慨。年少时的爱慕,总是这般炽热而单纯,却也易随风消散。他欣赏这份真诚,却不能因此动摇分毫。
“文轩兄的志向,清弦佩服。”沈清弦的语气依旧平和,却带着最终的决断,“只是,阑秋的路,与她未来要并肩而行之人,所需承担的,远非金榜题名便可涵盖。你的真心可贵,但放在她身上,或许是负累。不如将这份心意,化作进取之力,他日觅得真正属于你的良缘,方是正道。”
话说至此,已再无转圜余地。赵山长叹了口气,拉住还想再言的赵文轩,起身告辞。他看得出,这位年纪轻轻的“沈公子”,绝非池中之物,其气度与决断,远非寻常少年,他既如此说,便是再无可能。
送走赵家父子,花厅内恢复了宁静。沈清弦独立窗前,望着院中盛开的海棠,眸色深沉。拒绝赵文轩,在他意料之中。只是,今日之事,如同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,漾开了他心中潜藏的涟漪。
意儿及笄了,长大了,如同渐渐绽放的花苞,吸引着越来越多的目光。今日是赵文轩,明日又会是谁?谢寻舟那般耀眼的人物,虽已洒脱放手,但难保不会有其他青年才俊前赴后继。
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悄然滋生。那是属于前世摄政王的掌控欲,更是今生沈清弦日益清晰的占有欲。他知她终将翱翔九天,却仍想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,不容他人觊觎。
“清弦哥哥?”清脆的声音自身后响起,带着一丝疑惑。
沈清弦转身,看见顾阑秋站在门口,手中捧着几卷刚写完的字帖,明媚的小脸上带着询问:“我刚才好像看到赵山长和文轩哥哥离开了,他们来是有什么事吗?”
她步履轻盈地走近,发间那支他送的白玉簪在光影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。随着年岁增长,她的眉眼越发像前世的那个她,却又融合了今生的活泼与灵动,独特得令人心折。
沈清弦敛去眼底所有翻涌的情绪,伸手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字帖,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她微凉的指尖,心中那点烦躁奇异地平复下来。他微微一笑,语气如常,带着兄长般的温和:
“没什么要紧事。赵山长只是过来探讨些学问上的问题。字写完了?拿来我看看。”
他轻巧地将话题带过,不愿让这些无谓的烦扰玷污她此刻的纯净快乐。有些风雨,有些抉择,由他一人承担便好。他的意儿,只需在他的守护下,继续这般明媚无忧地成长。
顾阑秋不疑有他,兴致勃勃地指着字帖上的某个字,说着练字时的心得。阳光透过窗棂,洒在两人身上,勾勒出静谧而温馨的剪影。
只是,沈清弦心中清楚,赵文轩的执着,如同一个明确的信号,提醒着他——雏鹰羽翼渐丰,离巢之日或许不远,而他与她的未来,还有更长、更复杂的路要走。他必须更快,更稳地为她扫清一切障碍,铺就那条只属于他们二人的、通往“一世清欢”的坦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