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自她入宫以来,仗着太后的宠爱,骄纵跋扈,欺压我等位份低微的姐妹,早已是人神共愤!可我们……我们人微言轻,只能敢怒不敢言,日日忍气吞声。”
她的眼中,涌上了屈辱的泪水。
“若非娘娘您,不畏强权,智计无双,在寿宴之上,将那起子小人打得落花流水,为我们这后宫,除了这一大害……臣妾,真不知这暗无天日的日子,何时才是个头啊!”
她的话,说得情真意切,那份发自肺腑的感激,看起来,不似作伪。
林晚晚看着她,心中那份警惕,稍稍松懈了一丝。
她扶起惠嫔,温言道:“妹妹快快请起。本宫所为,并非针对何人,只是肃清宫纪,以正视听罢了。妹妹不必如此大礼。”
惠嫔被扶起后,情绪似乎也平复了不少。
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家常。
在交谈中,惠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,用手帕掩着嘴角,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,低声说道:
“说起来,娘娘您还不知道吧?淑妃娘娘如今被太后禁了足,日日在承乾宫里大发雷霆呢。前儿个,她嫌弃茶水烫了,竟将一套前朝的官窑茶具,全都给砸了。太后娘娘知道后,气得不行,又罚了她一个月的月例,还让她抄写《女则》五十遍呢。”
她说完,又像是意识到自己失言,连忙捂住了嘴,怯生生地说道:“瞧臣妾这张嘴,竟在背后议论起主子娘娘来了。还望皇后姐姐,不要怪罪。”
林晚-晚闻言,只是淡淡一笑:“无妨,你我姐妹之间,说些体己话,又有何妨。”
但她的心中,却将这个消息,默默地记了下来。
这则情报,虽然不痛不痒,但却是一个极好的“试金石”。
是真是假,她只需派若兰去稍一打探,便能知晓。
若是真的,那便说明,这位惠嫔,或许……真的有几分真心。
两人又聊了半个时辰,惠嫔便极有眼色地起身告辞了。
她从头到尾,都没有提出任何请求,也没有要求任何回报,仿佛真的,只是单纯地来表达一下自己的“崇拜”与“感激”。
她走得,和来时一样,小心翼翼,卑微怯懦。
看着她那消失在门口的、略显单薄的背影,林晚-晚的眼中,闪过一丝深思。
“娘娘。”
一直侍立在一旁的若兰,上前一步,低声提醒道。
“这位惠嫔娘娘,突然前来示好,时机太过凑巧。您……还需小心提防才是。”
身为曾经的“间谍”,若兰对这种主动投诚的“同行”,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警惕。
林晚晚点了点头,脸上露出一抹赞许的神情:“你如今,倒是越发谨慎了。”
她端起桌上已经微凉的茶水,轻轻地抿了一口,目光,却变得有些悠远。
“我自然知道,这宫里,没有无缘无故的恨,更没有……无缘无故的爱。”
“她今日前来,是真心也好,是假意也罢。是雪中送炭,还是……黄鼠狼给鸡拜年,我们,静观其变便是。”
她放下茶杯,看着窗外那湛蓝的天空,嘴角,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。
她心中也明白。
在这危机四伏的深宫之中,仅靠她和萧澈两人,是远远不够的。
单打独斗,终非长久之计。
她需要盟友,需要眼睛,需要……能为她所用的棋子。
或许,这个看起来毫无威胁,甚至有些可怜的惠嫔……
真的可以,成为一枚不错的棋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