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晚站在学堂门口,看着那块由当今皇帝萧团亲笔题写的牌匾,久久没有说话。她能想象,当年,当这座象征着禁锢与死亡的祠堂被推倒,当这座代表着知识与希望的学堂被建立起来时,对这座小镇的女子们来说,是怎样的一种震撼。
萧澈站在她身旁,目光同样落在那块牌匾上。他的“人工语音包”在心里悄然启动:“朕记得,当年朕下旨彻查此案后,你说过,律法只能惩戒罪恶,却无法根除愚昧。想要改变,需从人心开始。”
林晚晚侧过头看他,眼中带着笑意:“所以,后来我那‘神女托梦’的赈灾三策里,便夹带私货,提了兴办女学之事。没想到,咱们儿子倒是青出于蓝,直接把学堂开到了这里。”
萧澈轻哼一声,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骄傲:“那是自然。”
两人在学堂外驻足片刻,便转身寻了一家临河的茶楼歇脚。
茶楼里几乎座无虚席,说书先生正唾沫横飞地讲着前朝的段子,茶客们嗑着瓜子,时不时发出一阵哄笑,好不热闹。
林晚-晚和萧澈寻了个靠窗的僻静位置坐下,刚点了壶茶,便听到邻桌几个本地茶客的“八卦”声飘了过来。
“哎,听说了吗?镇东头王秀才家的三丫头,这次女学大考,考了全镇第一呢!”一个穿着短褂的汉子压低了声音,语气里却满是兴奋。
另一个山羊胡老者呷了口茶,接话道:“何止是全镇第一!我可听学堂里的先生说了,三丫头的文章,被送到京城去了,连新皇陛下看了都赞不绝口!说是要破格举荐她入京,成为‘皇家女学者’呢!”
“我的乖乖!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啊!”短褂汉子惊得瞪大了眼,“王秀才家这是要出一位女官了?”
“可不是嘛!”山羊胡老者得意地捋了捋胡子,仿佛考中第一的是他家孙女,“想当年,别说女官了,女子多读几个字都要被人戳脊梁骨,说是不守妇道。现在可好,读书好的姑娘,比男儿还吃香!这十里八乡的媒婆,都快把王秀才家的门槛给踏破了!”
林晚晚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,她静静地听着,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。
一个年轻些的茶客感叹道:“说到底,咱们都得感谢当今的太后娘娘啊!要不是十多年前那场‘神女托梦’,太后娘娘力排众议,推行新政,兴办女学,哪有咱们今天的好日子?”
山羊胡老者连连点头,脸上露出崇敬之色:“正是此理!那位太后娘娘,就是下凡来拯救咱们的神女!我听我奶奶说,当年我们这镇子,乌烟瘴气的,女子出门都得低着头。后来‘神女托梦’之后,朝廷派人来严惩了恶霸,推倒了吃人的祠堂,一切才慢慢好起来的。这盛景,都是神女娘娘的恩典啊!”
听到这里,林晚晚再也忍不住,低头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。她怎么也没想到,自己当年为了让新政顺利推行而编造的“神女托梦”的由头,时隔十多年,竟然在这里,以这样一种方式,被百姓们口耳相传,甚至演变成了神话。
萧澈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,眼中也满是温柔的笑意。他端起茶杯,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杯子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,启动了他的“人工语音包”:
“晚晚,你听。”他的声音低沉而悦耳,带着一丝揶揄,“他们都在夸你,夸你是‘神女’。”
林晚晚抬起头,晶亮的眸子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,她俏皮地眨了眨眼,同样压低了声音回道:
“他们夸的,可不是我。”她顿了顿,语气里带着一丝为人母的骄傲,“他们夸的,是我们的‘团子’。若不是他将女学制度推行天下,又设立了‘皇家女学者’,给了这些姑娘们一条真正的出路,光靠一个传说,又能改变什么呢?”
萧澈闻言,微微一愣,随即失笑。他说得没错,林晚晚种下了因,而他们的儿子,让这颗种子结出了最丰硕的善果。
窗外,阳光正好,洒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,也洒在小镇每一个人的笑脸上。
这十年一梦,醒来,已是换了人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