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沈家……我对不住沈家……当年，当年我也知道一些风声，却……却未曾敢言……我对不住伯父，对不住沈家满门……清言，我……我对不住你……”
沈清言沉默地听着他的忏悔，心中并无多少波澜。嫉妒、恐惧、贪婪……这些或许都是原因，但终究是他自己的选择。有些路，一旦踏上，就无法回头。
谢珩哭诉了一阵，仿佛用尽了力气，他颤巍巍地从怀中摸索出一张折叠得皱巴巴、边缘破损的纸条，小心翼翼地从铁栅的缝隙中递了出来。
“这个……给你……”他声音微弱，“这是我……我能想到的，当年……曾经帮着秦灼，处理过一些……关于构陷沈家文书、传递过消息的……几个小角色的名字……他们……大多应该已经被秦灼事后灭口了……或许……或许对你祭告沈家英灵，有点用处……”
沈清言看着那张污损的纸条，没有立刻去接。这上面的人，想必早已是黄土一杯，这份名单，于实质已无太大意义，更多的，或许是谢珩寻求内心最后一丝慰藉的方式。
他最终还是伸手，接过了那张纸条。指尖触及，感觉冰凉而粗糙。
见沈清言收下了纸条，谢珩仿佛了却了最后一桩心事，身体顺着铁栅滑坐在地上，喃喃道：“谢谢……谢谢你还愿来见我……”
沈清言将纸条收起，目光再次落在形容枯槁的谢珩身上，那份曾经的才子风华，早已被牢狱和悔恨消磨殆尽。他心中最后一丝因对方构陷而起的怒意，也渐渐消散了，只剩下淡淡的怜悯与疏离。
他缓缓开口，声音依旧平静：
“早知今日，何必当初。”
“前路漫漫，你好自为之。”
没有原谅，因为那些伤害与背叛真实存在。
但也没有继续追究，因为一切的始作俑者已付出代价，而谢珩，也将为他自己的选择，承受应有的惩罚。
恩怨，至此已了。
说完，沈清言不再停留，转身，沿着来时的阴暗通道，一步步向外走去。身后，传来谢珩压抑不住的、绝望而痛苦的呜咽声，在空旷的牢狱中回荡，最终被厚重的狱门隔绝。
走出天牢，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。沈清言微微眯起眼，深吸了一口外面清冷的空气，将胸中的浊气缓缓吐出。
他展开手中那张纸条，上面是几个陌生的名字，墨迹潦草，仿佛书写者当时内心的挣扎与恐惧。他看了一眼，随即将纸条凑近一旁的灯烛，火焰舔舐而上，迅速将其化为一小撮灰烬，随风飘散。
过去的罪孽，就让它随着这些名字，彻底埋葬吧。
他的目光，应该望向未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