凑近了些,压低声音问:
“宋宁,那些书生……有什么要紧?莫非和寺里什么大事有关?”
宋宁看了他一眼,
那目光平静无波,
却让朴灿国后面的话咽了回去。
他没有解释,只淡淡道:
“不早了,歇息吧。”
说罢,
他径自走到自己铺位,
和衣躺下,
闭上眼睛,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,
仿佛方才谈论的杨花、金刚、书生诸事,
都不过是寻常闲话,不及一夜安眠重要。
乔和朴灿国对视一眼,
都在对方脸上看到未褪的疑惑与一丝对明日的不安。
但他们也知宋宁性子,
问是问不出了,
只得各自挠挠头,
吹熄了油灯。
在一片黑暗和杰瑞起伏的鼾声中,
怀揣着各自的心思,辗转睡去。
僧寮重归寂静,
窗外月色渐明,
将树影斑驳地投在窗纸上,微微摇曳。
夜,
在四人深浅不一的呼吸与杰瑞时高时低的鼾声中,
悄然流走。
并无任何异样发生。
“咯咯咯——喔——!!”
不知何时,
一声嘹亮而带着乡野气息的公鸡啼鸣,
骤然划破了寺外黎明前最深的寂静。
然而,
这天然的闹钟并未能穿透四名神选者沉沉的睡意,
他们依旧沉浸在各自或疲惫或混沌的梦境里。
“踏、踏、踏、踏……”
一阵轻快而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
打破了僧寮区域的安宁,
最终停在了他们房门外。
“吱呀——呀——”
老旧木门被从外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,
随即,
两颗溜光水滑的小脑袋一上一下地挤了进来,
四只乌溜溜的眼睛骨碌碌一转,
精准地锁定了通铺上四滩“卧佛”。
正是德石与德橙。
两个小光头对视一眼,
嘴角同时咧开一抹恶作剧得逞前的坏笑,默契十足。
紧接着,
两人深吸一口气,
卯足了劲儿,
用清脆又极具穿透力的童音,朝着屋内整齐地大喊:
“乔师兄!朴灿国师兄!时辰到啦——该去斋堂生火做饭啦!!!”
“宋宁师兄!杰瑞师兄!天亮啦——该去挑‘肥料’挖大粪啦!!!”
喊声如同炸雷,
瞬间劈开了满室的睡意。
“唔?!”
“啊!”
“什么时辰了?!”
“嘶……头好痛……”
铺上四人几乎是同时惊醒,
或被吓得一激灵坐起,
或迷迷糊糊揉着眼睛,
满脸都是被强行从黑甜乡拽出的茫然与无奈。
待看清门口那两个捂着嘴偷乐、肩膀一耸一耸的小家伙时,
只能认命般地摇头苦笑,
一边打着长长的哈欠,
一边窸窸窣窣地摸索着穿上那灰扑扑的僧衣。
晨光微熹,
透过门缝洒进些许清冷的光晕。
四人动作麻利却带着未褪的困倦,很快收拾停当。
杰瑞捂着宿醉后隐隐作痛的额头,
龇牙咧嘴。
宋宁神色平静,仿佛早已习惯。
乔和朴灿国则还带着几分没睡够的蔫儿气。
“踏踏踏踏——”
没有多余的话语,
四人各自跟上自己的“领路人”——
乔和朴灿国随着眉开眼笑的德石,走向烟火蒸腾的斋堂;
宋宁和兀自揉着太阳穴的杰瑞,则跟在小跑着带路的德橙身后,
迎着清晨略带寒意的风,
走向寺外那气味独特、却已成为日常的“战场”。
新的一天,
便在公鸡的余韵、小和尚的恶作剧与柴米油盐、施肥耕耘的轮回中,
再次拉开了序幕。
慈云寺的故事,
依旧在这看似平凡往复的节奏里,
悄然流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