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？哦…好，好的。”张漱玉脸颊不自觉地微微鼓起，带着一肚子莫名其妙和些许不满转身走了。
她心里暗自嘀咕：好不容易盼到枢纽帝君有点空闲能说说话，结果竟被一包辣条给搅黄了。本来还想请师傅给他们几个画些保命符箓当作谢礼，现在…哼。
一定要让师傅给孟秋画一张最丑的，一定！
待张漱玉的脚步声远去，含枢纽才转回脸，表情变得十分奇异。她看着孟秋，以及她手中那包极其不符合当下场景的零食，压低了声音：
“你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事的？”她的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，“连我身边最亲近的助理都毫不知情。”而且偏偏还是她最爱吃的牌子。
她说着，几乎是下意识地接过了那包辣条，动作熟练地撕开了包装。一股混合着辣椒、香料和油脂的特殊气味，弥漫在这处原本飘着檀香的道教廊道里。
她确实有点馋了。虽然吃辣条又不像吃那啥，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，但若是被人知道执掌中央土德、维系大地时序的枢纽帝君，私下和小学生样好这一口，实在有损威仪。
尤其是若被那几个老家伙知道，能笑话她不知道多少年，自己死了都可能会给烧两包过来。
自己的爱好不多：抽烟，喝酒，吃辣条，还要加个赌石。赌石那是人尽皆知了；抽烟、喝酒，熟悉他的人也多多少少了解些；
可吃辣条这件事，除了自己已故的父母，应该没人知道才对。
她每次去“进货”时，都不惜动用八阶魔法掩盖身份，偷偷摸摸去的，吃完还得立刻再来一个八阶净化术驱散所有痕迹。
因此，她现在对孟秋如何洞察这秘密的原因，好奇到了极点。
孟秋没有用语言回答。她只是朝着含枢纽，缓缓伸出了那只纤细皎白的手，掌心向上，眼神沉静如水，并主动放开了心神。
主动放开心神的危险性，和把刀递给对方并架在自己脖子上没有区别。只要对方想，一个念头就能让其变成只会“啊吧啊吧”、流着口水的白痴。
察觉到孟秋动作的含枢纽已然会意，也顾不得吃到一半的辣条了，神色转为凝重。没有丝毫犹豫，将自己同样修长的手轻轻搭在了孟秋的掌心之上，十指紧扣。
强大的心灵魔法瞬间发动，构筑起一道稳固的意识连接桥梁。然而下一刻，所接受到的并不是什么有序传输，或温和分享——
一股庞大、混乱、裹挟着无数破碎画面与尖锐情绪的恐怖记忆洪流，如同决堤的天河！
那是孟秋所承受的那一切。毫无希望的地狱图景、文明被颠覆、城市被崩塌、生命被屠戮、未来被掩埋……所有的一切，原封不动、以最混乱最无序的姿态，咆哮着冲入了含枢纽的脑海。
即便是以含枢纽那历经漫长岁月、早已锤炼得坚不可摧的精神壁垒，在这股由绝望所构建的庞杂信息碾压下，也猛地荡起剧烈震颤！
她的身形微微一晃，搭在孟秋掌心上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。
那双倒映着万千法则的眼眸深处，无数陌生的场景在疯狂闪烁、流转，如同超负荷运转的精密仪器，竭力地捕捉、分析、理解着这滔天巨浪般的信息。
心灵链接可不像是在读故事或看电影，而是设身处地体验另一个人的人生，了解她的全部。
时间在寂静中度过了多久，无从考究。几秒？又或许是几分钟？几个小时？
终于，那恐怖的信息洪流渐渐被平息、整理，不再是狂暴的冲击，而是化为沉重而清晰的画面，烙印在意识深处。片刻的静默在空气中蔓延。
含枢纽缓缓睁开了眼睛，眼底的流光已然隐去，将视线重新聚焦于现实，聚焦于眼前这个带来了“希望”的学生。
她轻轻松开了孟秋的手，动作有些缓慢，仿佛那份未来的重量还压在她的指尖。
“……原来如此。”她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几分，带着一种刚刚目睹了亿万生灵涂炭后的疲惫与了然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