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海苦笑:
“三年前我相信他。当时我刚经历离婚,事业低谷,觉得自己一无是处。王牧找到我,说我有‘独特的敏锐度’,能识别出那些内心有裂痕的灵魂。他说我们可以一起‘帮助他们找到真正的平静’。”
“但最近,我开始做噩梦。梦见那些我‘帮助’过的人,他们质问我为什么引导他们走向死亡。我开始怀疑,我们所谓的‘救赎’是否只是一场精心包装的谋杀。”
视频突然中断了几秒,再恢复时,江海的表情变得恐惧:
“我发现了一个秘密。王牧的名单不止一份。除了病人的名单,还有一份...赞助人名单。有人在资助这个计划,而且是有钱有势的人。王牧只是执行者,背后还有更大的力量。”
“我得找出真相。如果我成功了,也许能救更多人。如果我失败了...”
他看向镜头,眼神复杂:
“那么这段视频就是我的遗言,也是证据。文件藏在老地方,密码是‘救赎之罪’的首字母缩写。”
视频结束。
“‘老地方’是哪里?”虞倩立即问。
陈默想起江海咨询室里的那本《罪与罚》:“书架上的那本书。他说的‘老地方’可能指的是书里。”
技术人员迅速检查那本旧书。果然,在《罪与罚》的第246页,他们发现了一张微型存储卡,夹在书页间几乎看不见。
存储卡里只有一个文件:一份加密的pdf名单。输入“jzzz”(救赎之罪拼音首字母)后,文件打开了。
名单上列着七个名字和公司,都是本市有名的企业家和投资人。每个人名后面跟着一个数字——捐款金额,从五十万到两百万不等。名单最后还有一个标注:“年度净化目标:12人。当前进度:10\/12。剩余时间:56天。”
“他们在量化‘净化’,”虞倩难以置信,“把人的生命当作绩效指标...”
“赞助人花钱支持这个计划,”陈默感到恶心,“是为了什么?慈善减税?还是某种扭曲的‘社会贡献’?”
“可能更简单:清除可能成为社会‘负担’的人,”老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,“我们查了这七个赞助人的背景,发现一个共同点——他们都是‘社会效率优化协会’的成员。”
“那是什么组织?”
“一个民间智库,主张通过各种手段提高社会运行效率,”老李递过一份资料,“包括但不限于心理健康筛查、职业能力评估、甚至...‘自愿退出计划’。”
陈默翻看资料,几行字刺入眼帘:“对于无法适应社会竞争、存在心理缺陷且修复成本过高的个体,应提供‘尊严出口’,减少社会资源消耗...”
“这是优生学的现代变种,”虞倩声音颤抖,“把人当作需要优化的资源,把自杀包装成‘尊严出口’...”
“王牧就是这个理念的执行者,”陈默说,“他寻找那些有‘瑕疵’的人,说服他们自我清除。赞助人提供资金,江海这样的心理医生提供专业知识和技术...”
整个案件的性质彻底改变了。这不再是一个心理医生走火入魔的个案,而是一个有组织、有资金、有意识形态支持的死亡计划。
“江海发现了这个真相,想退出或揭露,所以被灭口,”虞倩分析,“但王牧和赞助人没想到他会留下证据。”
陈默的手机响了,是医院打来的。接听后,他的脸色骤变。
“周文华失踪了。”
“什么?他不是有警察看守吗?”
“看守的警员说,周文华要求去卫生间,进去了十分钟没出来。破门后发现窗户开着,他从二楼爬窗逃走了。”
“一个刚割腕的人怎么可能做到?”
“医生说可能注射了兴奋剂...我们在卫生间找到了一个用过的注射器。”
陈默立即下令全城搜索周文华,同时派人保护名单上其他还活着的人。
但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。
两小时后,市中心最高的写字楼天台上,周文华站在边缘,下面聚集了围观的人群和记者。他手持一个扩音器,声音通过手机直播传遍网络:
“我叫周文华,我是一个罪人!三年前,我的错误导致一个孩子死亡!我用鲜血也无法洗清罪孽!”
楼下,警方的谈判专家试图喊话,但周文华完全不听。
“但今天,我明白了真正的救赎!”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高亢,“不是逃避,不是自我惩罚!是面对!是揭露!”
他转向镜头,眼神狂热:
“有一个组织,他们自称‘新生互助会’,他们寻找像我这样的人,告诉我们有罪,引导我们自杀!他们的领导者叫王牧!他们的赞助人有...”
就在这时,一声枪响。
周文华的身体猛地一颤,胸口绽开一朵血花。他低头看了看,表情从震惊转为诡异的平静,然后向后倒去,从三十层楼坠落。
直播信号中断。
现场一片混乱。陈默和虞倩赶到时,周文华的尸体已经被盖上白布。狙击手报告,开枪位置在对面大楼的楼顶,但枪手已经撤离。
“专业杀手,”老李检查着弹道分析,“远距离狙击,一击致命。这不是王牧的风格,他更喜欢心理操控。”
“赞助人派的,”虞倩肯定地说,“周文华要公开他们的名字,他们灭口了。”
回到警局,气氛沉重。技术科正在追踪直播信号和枪手可能的逃跑路线,但进展缓慢。
“周文华最后的举动很奇怪,”虞倩回放直播录像,“他说‘我明白了真正的救赎’,然后要揭露名单...是什么让他突然改变?”
陈默放大周文华手中的扩音器:“看这里,侧面有一个小屏幕...他在看提词器?有人在远程指导他。”
“王牧?”林峰猜测,“但为什么要让他揭露组织,然后又杀他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