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什么？”
“为了权力，”王牧的声音低沉，“想象一下，如果你能掌握这种技术，你可以让对手‘自愿’放弃竞争，让抗议者‘自愿’停止抗议，让任何麻烦人物‘自愿’消失。没有谋杀，没有证据，只有一系列‘个人选择’。”
陈默感到脊背发凉。这个应用前景比数据收集更可怕。
“我发现了这一点，开始秘密记录赞助人的身份和意图。但江海先我一步，他偷走了部分名单，试图单独行动。”王牧苦笑，“他被发现了，他们逼他自杀，并伪装成良心发现。”
“所以你想用名单交换什么？”
“我的自由，和那些还活着的参与者的安全，”王牧说，“我有办法解除他们对陈小雨等人的控制，但需要时间和安全的空间。”
“警察可以保护你。”
王牧摇头：“赞助人中有人渗透了警方。周文华今天的直播，杀手怎么知道时间和地点？警方内部有他们的人。”
这句话让陈默警醒。确实，周文华的逃脱和狙击都太精准。
“给我证据，我可以相信你，”陈默说。
王牧将存储器推过来：“里面是所有赞助人的完整名单、资金流向、以及‘新生计划’的真正目的。作为诚意，解锁密码是陈小雨的生日：。”
陈默示意技术人员远程验证。几分钟后，耳麦里传来确认：“数据真实，名单比我们掌握的多了三个人，包括一位高级政府官员。”
“现在，陈小雨在哪里？”陈默问。
王牧写下地址：“郊区疗养院，地下二层。她还有两小时。”
陈默立即通知外围警员前往解救，然后转向王牧：“你需要自首，接受法律审判。”
“我会的，”王牧平静地说，“但在此之前，我必须完成一件事：确保所有数据被销毁，所有参与者被安全转移。否则赞助人会继续这个实验，只是换个名字和地点。”
“我们可以合作...”
陈默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枪声打断。王牧的身体猛地前倾，胸口涌出鲜血。他低头看着伤口，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：“他们还是...找到了...”
仓库的灯光瞬间全灭。黑暗中传来脚步声和更多枪声。陈默卧倒还击，但袭击者显然训练有素，火力压制得他无法抬头。
混乱持续了大约三分钟，然后突然停止。当应急灯亮起时，仓库里除了陈默，只剩下王牧的尸体和几滩血迹。
袭击者消失了，如同从未出现。
陈默检查王牧，他已经没有呼吸。但他的手紧紧攥着一张纸条，陈默掰开手指取出：
“数据备份在江海的第一个咨询室，地板下。密码：救赎之罪终有时。——牧者绝笔”
耳麦里传来虞倩的声音：“陈小雨救出来了！她情况稳定！但...陈默，我们刚刚拦截到通讯，赞助人正在销毁所有证据，名单上的人开始潜逃！”
陈默看着王牧平静的遗容，突然意识到：王牧今晚根本没打算离开。他知道自己会被灭口，所以安排了这一切——引诱赞助人现身，提供关键证据，用生命完成最后的“救赎”。
而这个救赎，不是引导他人走向死亡，而是用死亡来阻止更多的死亡。
在罪与救赎的扭曲迷宫中，每个人都在寻找出路，但真正的救赎，或许从来不在迷宫的尽头，而在选择停止建造迷宫的那一刻。
陈默收起枪，走出仓库。夜色深沉，但东方已现微光。
凌晨四点，陈默站在江海最初的那间咨询室旧址。这间办公室在三年前江海事业起步时使用，后来搬迁到更大的“心灵港湾”中心，此处便改为存储档案的备用房间。
地板是老式的木地板，虞倩用红外扫描仪仔细检查，在书架下方发现了轻微的温差变化。
“这里有暗格，”她示意技术人员小心撬开地板。
木板下是一个金属保险箱，不大，但异常坚固。陈默输入王牧纸条上的密码：“救赎之罪终有时”的拼音首字母“jzzzzsy”。
锁开了。
保险箱里没有纸质文件，只有三个微型硬盘和一张手绘的地图。硬盘标注着“赞助人网络”、“实验数据”和“清除记录”。地图则标记着五个地点，其中一个被圈出来：城北“安宁疗养院”。
“疗养院不是已经查过了吗？”林峰疑惑。
“这是地下层，”虞倩指着地图底部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标记，“常规建筑图纸上没有显示的深度。”
陈默立即联系特警队，同时将硬盘交给技术科解密。数据量庞大，但第一个文件就让所有人倒吸冷气。
“赞助人网络”硬盘里，详细记录了七个主要赞助人的身份、资金流向、以及他们各自的“特殊需求”：
- 张维，智心科技ceo，需求：情绪崩溃与自杀决策的数据模型
- 李国华，华康药业董事长，需求：抗抑郁药物效果与自杀风险关联数据
- 王明远，前政府官员，需求：社会压力与自我清除行为的相关性分析
- 赵立军，军安安保公司老板，需求：意志控制与服从性测试数据
- 孙丽，教育集团总裁，需求：童年创伤与成年自我惩罚的长期追踪
- 陈建华，地产大亨，需求：经济压力与自杀选择的阈值研究
- 吴文斌，律师事务所合伙人，需求：法律边缘行为与罪恶感的量化分析
每个人名后面跟着一串数字——他们各自的“投资回报率”，以“有效清除案例数”和“数据完整性评分”计算。
“他们在量化谋杀，”虞倩声音颤抖，“把人当作数据点...”
更可怕的是文件中的一段备注：“项目二期扩展计划：将实验对象扩大到非自愿参与者，测试强制植入罪恶感与引导自杀的成功率。”
“他们已经在计划主动‘制造’实验对象，”陈默感到一阵恶寒，“从寻找有罪恶感的人，变成创造有罪恶感的人。”
第二个硬盘“实验数据”更加触目惊心。里面是超过两百个案例的完整记录，从最初的心理评估到最终的“净化完成”。每个案例包含数百项数据：每天的言辞记录、生理指标、情绪评分、服从度测试...
在一个名为“优化曲线”的文件夹中，研究者总结了最高效的“救赎引导路径”：
“最优路径分五阶段：1.罪恶感确认与放大（2-4周）；2.社会支持剥离（1-2周）；3.替代方案否定（1周）；4.救赎方案植入（2-3周）；5.最终执行（时机精准控制）。”
“成功率在引入‘赎罪代理人’（如王牧、江海）后提升至92%，比早期自主引导提高37个百分点。”
文件最后有一段分析：“实验证明，人类对‘赎罪’的渴望超越生存本能。适当引导下，87%的受试者会自愿选择自我清除，且过程中保持高度配合。”
“这不是心理学，这是反人类实验，”老李一拳砸在桌上，“必须立即抓捕所有涉案人员！”
但第三个硬盘“清除记录”显示了事情的复杂性。里面记录了赞助人如何消除证据：收买法医、影响媒体、威胁家属、甚至制造“意外”消除潜在的举报人。
周文华的狙击刺杀记录也在其中，执行者标注为“外部承包商”，费用二十万，付款方是赵立军的军安安保公司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