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们有专业的清除团队,”陈默说,“正面抓捕会引发大规模对抗。”
技术科的小王突然举手:“陈队,硬盘里有隐藏分区!需要二次解密!”
隐藏分区的密码更加复杂,尝试多次失败后,虞倩突然想到:“试试‘陈小雨的完整救赎路径’的首字母缩写。”
“cxydwjzjl”——密码正确。
隐藏分区只有一个文件,标题是:“母项目:社会情绪优化工程”。文件记录了“新生计划”只是一个更大项目的第一阶段。
第二阶段名为“净化拓展”:将目标人群从“自愿寻求帮助者”扩大到“社会潜在负担群体”——长期失业者、慢性病患者、重度抑郁者、甚至“不符合社会主流价值观者”。
第三阶段更可怕:“预防性净化”——通过早期心理筛查,识别“高风险特质”人群,在其造成“社会资源消耗”前进行干预。
文件最后是一份进度报告:“一期验证成功,二期资金已到位。关键突破:通过药物配合心理引导,可在八周内完成非自愿对象的‘救赎转化’。下阶段目标:建立标准化操作流程,实现规模化应用。”
“他们想把这种方式产业化,”虞倩难以置信,“系统性地清除他们认定的‘社会负担’...”
陈默的手机响起,是特警队的报告:“安宁疗养院地下层已控制,发现一个小型实验室和三个被关押人员,其中一人是陈小雨。但实验室数据已被销毁,现场有匆忙撤离的痕迹。”
“俘虏呢?”
“只有几个低级工作人员,负责人已经逃走了。他们说接到命令销毁一切,然后各自分散。”
显然,赞助人网络已经察觉到了危险,开始清理痕迹。
“立即申请对七个赞助人的全面监控和限制出境,”陈默下令,“同时联系上级,我们需要跨部门协作,这个案子已经超出刑侦范围。”
但是,当他们试图执行时,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阻力。
两个小时后,老李面色铁青地从局长办公室出来:“上面叫停了大范围行动,只允许对张维和赵立军两人进行‘有限度的调查’,而且不能公开。”
“为什么?”陈默质问。
“赞助人中的王明远虽然退休,但影响力还在。陈建华是市里重点企业代表。吴文斌的律所处理过多个政府项目...”老李苦笑,“上面说证据不足,担心造成不必要的经济和社会影响。”
“周文华被当众枪杀的证据不足?两百多人的死亡记录不足?”
“那些都可以解释为心理治疗意外,或者病人自身选择,”老李摇头,“而且硬盘证据的来源有问题——我们是在未经授权的搜查中获得,法律上可能不被采纳。”
虞倩突然说:“王牧死前说警方内部有他们的人...也许阻力不仅来自外部。”
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。如果赞助人的网络已经渗透到执法系统内部,那么任何行动都可能被提前知晓和阻止。
陈默看着白板上复杂的网络图,意识到他们面对的不是几个疯狂的个体,而是一个系统性的权力结构,这个结构善于利用规则、影响决策、消除威胁。
“那我们怎么办?眼睁睁看着他们继续?”张辰愤怒道。
“不,”陈默平静地说,“我们换种方式。他们用系统作恶,我们就用系统反击。”
他指向白板上的七个名字:“赞助人之间不可能铁板一块。张维要数据,赵立军要控制技术,李国华要药物效果...他们的利益并不完全一致。如果我们能找到他们内部的矛盾点...”
“挑拨离间?”虞倩思索,“让其中一人成为突破口?”
“更准确地说,找到最薄弱的一环,提供他无法拒绝的选择:要么合作,要么成为替罪羊。”
技术科开始深入分析七个赞助人的背景、关系网和潜在矛盾。几小时后,一个名字浮出水面:孙丽,教育集团总裁。
“孙丽的儿子三年前因校园霸凌导致一名同学自杀,虽然法律上无罪,但舆论压力极大,”虞倩看着资料,“她投资‘新生计划’的特别需求是‘童年创伤与成年自我惩罚的长期追踪’...也许她想知道儿子未来会不会‘自我惩罚’?”
“更关键的是,她的教育集团正在申请上市,”陈默注意到,“如果有丑闻曝光,上市计划会彻底失败。”
“她可能是最担心曝光的人,”老李同意,“但如何接触她而不被其他人察觉?”
这时,陈默收到一条匿名短信:“如果想谈,今晚十点,南山观景台,独自来。带一份备份硬盘。——s”
“孙丽?”虞倩猜测。
“或者是陷阱,”陈默冷静分析,“但这是唯一的机会。”
他们制定了周密的计划:陈默单独前往,但周围部署隐蔽的监视和狙击手。硬盘备份做了特殊标记,一旦被复制或移动就会发出信号。
晚上九点五十分,陈默到达南山观景台。这里位于山顶,视野开阔,夜晚几乎无人。他站在栏杆边,俯瞰城市的灯火。
十点整,一辆黑色轿车无声驶来。车门打开,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走下来,穿着考究的深色套装,面容精致但掩不住疲惫。正是孙丽。
“陈警官,感谢你能来,”她的声音冷静而克制,“硬盘带来了吗?”
陈默拿出硬盘:“孙女士想要什么?”
“我想要保证,”孙丽直视他的眼睛,“保证我儿子不会出现在任何未来的‘净化名单’上。”
这个要求出乎意料。“什么意思?”
“王牧三个月前来找我,说我儿子的心理评估显示‘高度自我惩罚倾向’,建议纳入观察名单,”孙丽的声音微微颤抖,“我投资这个项目,一开始是为了研究如何防止青少年因罪恶感走向极端...但后来我发现,他们不是在预防,是在引导。”
“所以你一直在暗中收集证据?”
孙丽点头,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小型存储器:“这是我这三年偷偷保留的记录:会议录音、资金流向、实验计划。足够定他们的罪。但我需要保证——我儿子,还有我,不会被牵连。”
“如果你是真心合作,法律会考虑...”
“法律?”孙丽苦笑,“陈警官,你还没明白吗?这个项目有太多人受益。智心科技的股价因为这批数据涨了百分之三十;华康药业的新药快速获批;赵立军拿到了军方的安全评估合同...这是一个完整的利益链,打断它会触动太多人的蛋糕。”
她走近一步,压低声音:“我可以给你证据,帮你抓人。但必须有协议:我和我儿子免于起诉,我们的名字不出现在任何公开记录中。”
陈默权衡利弊。孙丽确实提供了他们最需要的东西:内部证据,以及赞助人网络的操作细节。但私下协议违背程序正义...
“我无法做这样的承诺,”陈默最终说,“但我可以保证,如果你真诚合作,协助瓦解这个网络,检察官会考虑你的配合态度。”
孙丽沉默良久,望着山下璀璨的城市灯光。“你知道吗?我儿子每晚做噩梦,梦见那个跳楼的同学。他说:‘妈妈,为什么死的不是我?’我找遍名医,但没人能消除他的罪恶感。直到王牧出现,他说他能‘治愈’这种痛苦...”
她的眼泪无声滑落:“我太想救我的孩子了,以至于忽略了那是什么代价。现在我知道,王牧所谓的‘治愈’是引导人走向死亡。而我的投资,可能已经害死了几十个像他一样痛苦的人...”
她将存储器交给陈默:“这里面有所有证据。还有一份名单——他们下一阶段的目标群体,包括一些‘不听话’的员工、‘制造麻烦’的维权人士、甚至几位批评他们的记者。”
陈默接过存储器:“为什么现在决定合作?”
“因为陈小雨,”孙丽轻声说,“我看了她的档案...她只有十九岁,因为七岁时没能救母亲而背负一生的罪恶感。她让我想起我儿子...我不能再让更多孩子被毁掉。”
就在此时,孙丽的手机响了。她看了一眼,脸色骤变:“是赵立军。他知道我在这里。”
“快走,”陈默立即示意,“我们的车在山下...”
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。三辆越野车从不同方向驶来,车灯刺眼。
“他们来了,”孙丽反而平静下来,“陈警官,硬盘里有最后一个文件夹,密码是我儿子的生日:0715。里面有赵立军安保公司的所有非法记录,包括周文华刺杀的执行细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