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跟我走!”陈默拉着她向隐蔽的小路撤退,同时通过耳麦请求支援。
但越野车已经包围了观景台,车上下来七八个全副武装的人,训练有素地散开搜索。
“他们有热成像仪,”陈默看到一人手持设备,“我们躲不了多久。”
孙丽突然停下:“陈警官,你走吧。带着证据走。我留下拖住他们。”
“不行...”
“这是唯一的选择,”孙丽异常冷静,“赵立军不会杀我,我还有用。但你如果被抓,证据就没了。”
她从包里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枪:“我有准备。快走!”
陈默犹豫片刻,知道她说的有道理。他点点头,转身潜入树林。几秒钟后,他听到孙丽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:
“赵立军!我在这里!我们谈谈!”
枪声随后响起,不是一声,而是一连串。
陈默咬紧牙关,继续向山下撤离。耳麦里传来特警队的回应:“支援三分钟后到达!坚持住!”
但三分钟太长了。
当陈默到达山下的接应点时,回头看见山顶火光闪烁,密集的枪声撕裂夜空。然后一切突然安静。
五分钟后,特警队控制了现场。孙丽倒在血泊中,身中数弹,但还有微弱呼吸。袭击者已经撤离,留下一地弹壳和两具尸体——都是赵立军公司的雇佣兵。
“她撑不到医院了,”急救人员摇头。
陈默蹲在孙丽身边,她的眼睛勉强睁开,嘴唇蠕动。
“硬盘...密码...0715...”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说,“告诉...告诉我儿子...妈妈错了...但这次...做对了...”
她的手垂落,生命监测仪发出长鸣。
陈默站起身,握紧了手中的存储器。孙丽用生命换来的证据,必须发挥最大的作用。
回到警局,技术科立即解密存储器。里面的证据比预期的更多:
- 七名赞助人过去三年的所有会议录音和视频
- 资金流向的完整记录,包括海外账户
- “新生计划”二期和三期的详细方案
- 赵立军安保公司的非法行动档案
- 警方内部两名涉嫌泄密人员的通讯记录
最后那个文件夹,密码0715,里面是赵立军最核心的秘密:他与境外军火商的交易记录、几起未破谋杀案的执行细节、以及一份“清除优先级名单”——上面有十七个名字,包括三名调查记者、两位举报人、以及...陈默和虞倩的名字。
“他们早就把我们列为目标了,”虞倩看着名单,“只是还没找到合适时机。”
老李面色铁青地看着两名泄密警察的名字——都是中层管理人员,可以接触到调查进展。
“立即控制这两人,但要秘密进行,”他下令,“同时,将所有证据备份到省厅和部里的可靠联系人,防止本地阻挠。”
天亮时,行动全面展开。在确凿证据面前,上级终于批准了全面抓捕。七名赞助人中,五人当场被捕。张维试图销毁公司服务器,但技术科提前复制了所有数据。赵立军持枪拒捕,在交火中被击毙。
只有王明远——那位前政府官员——提前得到风声,在抓捕前失踪。他的豪宅已经人去楼空,保险箱里只留下一张纸条:“游戏还没结束。”
陈默和虞倩前往医院看望陈小雨。女孩已经苏醒,但心理创伤严重,需要长期治疗。
“王牧...他给我看了一个视频,”陈小雨虚弱地说,“是我妈妈当年自杀未遂的监控...他说如果我完成‘最终净化’,就能替妈妈完成她未完成的事...”
“那是操控,不是救赎,”虞倩握住她的手,“你不需要为任何人的选择负责,尤其是你七岁时无法控制的事情。”
陈小雨泪如雨下:“但我一直觉得...如果当时我勇敢一点...”
“你当时只是个孩子,”陈默轻声说,“真正的罪恶不是孩子的恐惧,而是利用这种恐惧来操控成年人的那些人。”
离开病房时,他们遇到了孙丽的儿子——一个十八岁的清秀少年,站在走廊尽头,不知所措。
“我妈妈...”他哽咽,“她真的是为了救我,才参与那些事吗?”
虞倩斟酌着用词:“她犯过错误,但最后选择了纠正错误。这需要巨大的勇气。”
少年点头,眼泪滑落:“我会...我会好好活着,不辜负她的牺牲。”
回到警局,老李正在整理结案报告。案件涉及两百一十三名死者,七名主犯(六人被捕,一人在逃),数十名从犯,以及一个几乎成功的、将自杀产业化的邪恶计划。
“但王牧说的‘母项目’呢?”虞倩问,“社会情绪优化工程,还有其他阶段...”
“证据中没有更多信息,”陈默皱眉,“可能孙丽也不知道,或者...真正的核心项目还在继续,只是换了个名字和形式。”
技术科的小王突然举手:“陈队,我们在张维的加密文件中发现了一个引用——‘项目参考:清源行动,2015-2018’。”
“清源行动是什么?”
查询内部档案,发现“清源行动”是五年前某地一个争议性的社会管理实验,旨在通过心理干预“优化社区情绪环境”,但因多起自杀事件被叫停。负责人当时受到批评,但未被追究。
“同样的理念,不同的执行者,”虞倩说,“只要这种思想还存在,就可能有下一个王牧,下一个‘新生计划’。”
一周后,案件新闻发布,震惊全国。七名赞助人的身份和罪行被公之于众,引发了关于心理健康伦理、科技伦理、和社会责任的广泛讨论。
但陈默知道,公开的只是冰山一角。真正的斗争不在法庭上,而在人们的思想中——在那些认为“社会效率”高于个体价值、认为“有问题的人”应该被“优化”掉的想法中。
结案那天晚上,陈默收到一封匿名邮件,只有一句话:
“你赢了这场战斗,但战争还在继续。清源之后,必有新生。——观察者”
邮件无法追踪,但附件是一张模糊的照片:一个类似“新生计划”控制中心的房间,屏幕上显示着新的名单,第一个名字是...
陈默放大图片,心脏骤停。
名单上的第一个名字是:虞倩。
下面有一行小字:“观察者成为被观察者。救赎者的救赎之路,即将开始。”
陈默盯着屏幕上虞倩的名字,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。办公桌上的台灯投下锐利的光影,将那张模糊的打印照片切割成明暗分明的两部分。名单下方的那行小字像是毒蛇吐信:“观察者成为被观察者。救赎者的救赎之路,即将开始。”
“技术科能追踪邮件来源吗?”他的声音异常冷静,但手指无意识地收紧。
林峰摇头:“使用了多层加密跳转,最后信号消失在境外服务器。发送时间是一小时前,就在我们新闻发布会结束后十五分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