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将军,女王召您即刻入宫!”传令兵气喘吁吁。
难波咬牙,最终留下副将继续指挥,自己率亲卫赶往王宫。
他一走,东门守军更加混乱。
寅时初,天色将明未明。
韩继终于下令:“全军总攻!”
这一次,不是佯攻。三十七艘战船抵近齐射,数百架床弩将东墙缺口轰大数倍。水师精锐五千,在张浒率领下如潮水涌向缺口。
几乎同时,西、北两面,狗奴军与筑紫军见东面火光冲天,知是真攻,也全力猛攻。
三面受敌,主将离位,邪马台城终于支撑不住。
辰时正,东门率先告破。大麦玄旗插上城楼。
午时,西门被狗奴军攻破。
未时,北门守军开城投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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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宫天守阁内,女王卑弥呼一身素白,端坐御座。她已卸去金纱,露出清瘦面容,年约三十许,眉眼间满是疲惫。
难波跪在阶前,甲胄染血:“陛下,臣无能……”
“非将军之过。”卑弥呼声音平静,“是大麦船坚炮利,是狗奴贪得无厌,是筑紫诸家背信弃义,亦是……我邪马台气数已尽。”
她起身,从御座旁取出一只黑漆木匣,匣中是一方白玉国玺,上刻“邪马台国王玺”六字篆文。
“将军可愿为我办最后一件事?”
难波抬头:“陛下吩咐。”
“持此国玺,出城面见大麦晋王。告诉他,邪马台愿降,唯求三事:一,不屠城;二,不毁宗庙;三……”她顿了顿,“留我王室血脉一线,不绝祭祀。”
难波双手接过国玺,沉甸甸如千钧:“陛下您……”
“我自有去处。”卑弥呼转身,走向内室屏风后,“去吧。”
半个时辰后,难波手捧国玺,率最后三百亲卫,开王宫门投降。
韩继在王宫前广场受降。当他接过那方白玉国玺时,四周寂静无声。所有大麦将士、狗奴将领、筑紫家主,都看着这一幕。
“女王何在?”韩继问。
“陛下……”难波闭目,“已在寝殿自尽。”
韩继沉默片刻,扬声道:“传本王令:邪马台城既降,全军不得劫掠,不得屠戮。违令者,斩。另,厚葬女王卑弥呼,以诸侯礼。”
命令传开,城中残余守军尽数弃械。
当日,狗奴国王卑弥弓呼入城,见大麦军纪严明,城民虽惶恐却未被劫掠,心中最后一点小心思也熄了。他老老实实接收北六城,未敢多言。
筑紫七家家主则获封赏,岛津义久被封“筑紫守”,统辖筑紫岛,岁岁朝贡。
四月初十,韩继于邪马台城王宫正殿,召见狗奴国、筑紫诸家、及新归附的邪马台旧臣。
大殿上,他展布一卷黄绫——这是离京前皇帝密授的空白诏书,如今已填上文字:
“……倭国诸岛,自今日起,奉大麦为宗主。筑紫岛设‘筑紫守’,邪马台北境归狗奴国,南境四港为大麦水师驻地。诸岛互通商旅,共保海疆。若有违逆,王师必至。”
他盖上晋王金印,将诏书示众:“此约,百年有效。”
无人敢异议。
当夜,庆功宴在王宫举行。韩继只饮三杯便离席,独登天守阁顶楼。
从这里望去,邪马台城万家灯火,远处海面上,大麦战船的灯火如星河倒悬。
顾昭寻来,躬身道:“殿下,狗奴国王卑弥弓呼方才密禀,愿送其子入青州为质,以示忠诚。”
“准。”韩继未回头,“另,传令鲁石,明日开始,勘察邪马台城所有船厂、铸剑坊、藏书阁。凡技艺、图纸、典籍,尽数抄录运回青州。”
“是。”顾昭迟疑,“殿下,此战虽胜,但倭国诸岛尚未全定。北海尚有虾夷,南海尚有隼人……”
“那是下一步的事。”韩继转身,玄色披风在夜风中扬起,“今日定邪马台,明日控筑紫,后日抚狗奴。一步步来,东海终将如我内湖。”
他望向更东方,那里海天相接,漆黑如墨。
“回青州后,奏请父皇,设‘东海都护府’,统辖诸岛。水师需扩至三百舰,常驻万人。”他眼中映着灯火,“这片海,从今日起,是我大麦的了。”
顾昭深深一揖。
海风吹过天守阁,檐角风铃轻响。
楼下,庆功宴仍在继续,笑声、歌声、祝酒声,沸反盈天。
而阁顶,韩继独立良久,直到东方海面泛起第一缕晨光。
那光先是微白,继而泛金,最终喷薄而出,照亮万里海疆。
也照亮了一个属于海洋的、全新的时代。
灭倭之战,至此方算真正告一段落。
但大麦的征途,还在继续。
向海而生,永无止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