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充分证明,这五十万美元,根本不是贿赂,而是用于诬陷苏清越同志、阻止其调查的‘行动经费’!所谓的受贿案,从头到尾是一场精心策划的、旨在掩盖更大罪行的阴谋!”
法庭内死一般寂静,只有陈佩文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回荡。
苏清越适时站起身:“审判长,作为被告人,我请求就此证据,并结合全案,做最后陈述。”
“准许。”
苏清越面向审判席,目光清澈而坚定:“审判长,合议庭。我的冤屈,不仅关乎我个人清白,更关乎法律尊严,关乎反腐败斗争的严肃性。对手用金钱伪造物证,用权力胁迫人证,用程序包装非法,企图将一名坚持追查真相的执法人员打入深渊,以此保护他们那个吞噬国家资产、践踏公平正义的腐败王国!”
她的声音逐渐提高,带着激愤与凛然:“今天,真相已经大白于天下。从瑞士的保险柜,到东州的账本;从连号的新钞,到伪造的指纹;从被胁迫的刘芳,到被打伤的王志……所有证据都指向同一个事实:这是一场腐败分子对正义的反扑!如果法律不能保护坚持正义的人,那么它将失去存在的根基!我坚信法庭会做出公正的判决,还我清白,并将这份判决,作为刺向腐败最深处的一柄利剑!”
她的陈述掷地有声,在法庭内久久回荡。
公诉人面色灰败,已无力再进行实质性辩论。
休庭合议的时间并不长。当审判长再次率领合议庭成员步入法庭时,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“经审理,合议庭认为:公诉机关指控被告人苏清越犯受贿罪、滥用职权罪的事实不清,证据不足。现有证据足以证明,本案关键物证(五十万美元现金)来源可疑,存在重大伪造嫌疑;主要人证证言真实性存疑,且取证程序严重违法;本案起因与被告人依法调查他案的行为直接相关,不能排除他人蓄意诬告陷害的合理怀疑。”
审判长声音庄严,一字一句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:
“据此,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条之规定,判决如下:被告人苏清越无罪。本判决为终审判决,立即生效。”
“咚!”
法槌落下,清脆而决绝。
一瞬间的寂静后,旁听席上爆发出难以抑制的喧哗,有惊叹,有掌声,也有难以置信的低语。
苏清越站在原地,缓缓闭上眼,又睁开。胸腔中那块压了太久太重的巨石,轰然落地。清澈的泪水,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,又被她强行逼回。这不是软弱,而是所有沉重背负骤然卸去后的生理反应。
陈佩文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,眼中亦有感慨。周维坐在旁听席前排,朝她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法警上前,解除了她身上任何形式上的限制。她自由了。
然而,她知道,这远非结束。审判长在宣判后,补充道:“对于本案中暴露出的涉嫌伪造证据、刑讯逼供、诬告陷害等违法犯罪线索,以及涉及其他人员的严重违纪违法问题,法庭将依法移送有管辖权的纪检监察机关及司法机关处理。”
这意味着,对张恒、张为民、赵卫国、王洪生等人的清算,将紧随而来。
走出法庭,门外阳光炽烈,无数镜头闪烁。苏清越在陈佩文和周维的护卫下,迅速坐进等候的车辆,避开媒体的追问。
车内,吴正平的电话第一时间打了进来,声音激动:“清越!好样的!判决听到了,太好了!部里和上面领导都在关注,对你受的委屈表示慰问,对你的坚持给予高度肯定!你先好好休息,恢复一下。新的任务,很快会下达。”
新的任务?苏清越微微一怔,随即了然。冤案平反,但斗争远未结束。东州的腐败网络虽然暴露,但其留下的烂摊子、其盘踞多年形成的沉疴痼疾,需要有人去清理、去重建。
她望向车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景象,目光深远。
个人清白已证,但属于她的战场,已经悄然转移。从为自己辩护的被告席,移向了那片更广阔、也更复杂的天地——那片需要她以新的身份,去正本清源、去刮骨疗毒的战场。
法庭的逆转,是终点,更是起点。一场风暴平息,另一场关乎人心重建与制度巩固的风暴,正在地平线上凝聚。而她,已准备好再次奔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