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是苏清越。从现在起,东州抗洪抢险救灾总指挥部,就在这里。我不管你们之前属于哪个部门,有什么困难,现在,所有人听我命令,重新编组!”
她语速极快,条理清晰:“第一组,信息综合组,负责汇总所有灾情信息、气象水文预报、上级指示、基层求助,每小时更新一次综合简报,直接报我!第二组,抢险调度组,统一调配全市所有可用的武警、民兵、工程机械、车辆船只,根据险情等级优先处置!第三组,物资保障组,负责接收、登记、分配所有外来援助物资,确保一线抢险人员和受灾群众基本生活!第四组,群众转移安置组,制定并执行危险区域群众转移方案,落实安置点!第五组,医疗防疫组,确保伤员救治和灾后防疫!第六组,治安维稳组,由公安局剩余力量负责,维护秩序,打击犯罪!”
她每说一组,就指定一名看起来还算镇定的干部临时负责,并配给相应人员。“各组负责人,十分钟后向我汇报当前基本情况、最大困难、需要什么支援。现在,立刻行动!”
清晰的指令和分工,像一把快刀,瞬间劈开了混乱的迷雾。大厅里的人们仿佛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,开始按照指令奔跑、呼叫、整理资料。虽然依旧繁忙,但无序的喧嚣逐渐被有目的的急促脚步和通话声取代。
苏清越走到一张标注着城区防洪工程图的大桌前,方总工已经等在那里,旁边还有几位老工程师。
“苏代市长,这是城区主要堤防和泵站分布图。红线标出的是已经出现管涌、渗漏、漫顶等险情的段点。”方总工指着地图上十几处刺目的红色标记,“最危险的是这里,老城区的‘双闸口’,一段上世纪九十年代修筑的土石混合堤,年久失修,背水坡已经出现大面积散浸和滑坡迹象,全靠临时堆叠的沙袋撑着。一旦这里决口,老城区十几万还没来得及完全转移的群众就危险了!”
“这里谁在负责?”苏清越问。
“原先是河道管理处一个科长在盯,但刚才联系不上,可能……可能自己跑了。”旁边一位老工程师愤懑地说。
“支队长!”苏清越转头对刚刚布置完任务回来的武警支队长道,“你亲自带机动突击队,立刻增援双闸口!带上最好的技术人员和所有能调用的沙袋、土工布!告诉战士们,人在堤在!我稍后就到!”
“是!”支队长没有丝毫犹豫,转身冲进雨幕。
就在这时,信息综合组一个年轻干部气喘吁吁地跑过来:“报告!接到……接到牛头山方向周维组长急报!他们已徒步接近堰塞湖坝体,发现坝体情况比预想更差,由松散滑坡体堆积而成,极不稳定。小型机械无法上去,人工开挖泄流槽效率太低,可能来不及!他请求……请求组织敢死队,尝试用能找到的有限爆破器材,进行定点爆破,扩大现有一处较小裂缝,加速泄流,但风险极高,可能引发坝体加速崩溃!”
两难抉择!不炸,堰塞湖缓慢蓄水,最终可能自然溃坝,造成更大灾难。炸,若控制不好,可能立刻引发全坝崩溃,洪水提前倾泻。
指挥中心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清越身上。
苏清越闭上眼睛,脑中飞速权衡。气象预报未来二十四小时还有一轮强降雨……堰塞湖水位持续上涨……下游群众转移需要时间……
“回复周维,”她睁开眼,目光决绝,“批准爆破方案!但必须做到三点:第一,精确计算用药量,确保只扩大裂缝,不至整体崩塌;第二,爆破前,必须尽最大努力通知下游所有能通知到的区域群众,向预设高地转移!第三,做好自身安全防护,我要你们所有人都活着回来!”
命令下达,如同将千斤重担压在了爆破队员的肩上,也压在了她自己心上。
她转向地图,手指重重按在“双闸口”的位置。“给我准备车和雨具,我去双闸口。”
“代市长,那里太危险!”方总工急忙劝阻。
“危险的地方,才需要主官在场。”苏清越抓起一件雨衣披上,“这里由你暂时坐镇,协调各组,有紧急情况随时通过卫星电话联系我。”
她没有再多说,带着两名警卫员,一头扎进了门外茫茫的雨幕和未知的险境之中。
浊浪围困的孤城,迎来了它临危受命的新指挥官。而这位指挥官上任后的第一个决定,是走向最危险的堤坝,并将另一批勇士,送上了更危险的爆破征程。
洪魔咆哮,时间滴答。考验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