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并无嫌疑,何须过堂?”苏无名坐在石凳上,“就从今天说起吧,你今早去珍宝阁,是为了什么?”
春条叹了口气,目光落在墙角的泥俑上。
那是独孤羊未做完的作品,木胎已经成型,却还没来得及上釉。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,缓缓说起今早的经过。
今早她从公廨回来,得知独孤羊确实死了,第一个念头就是找董好古 董好古不止一次让她打听独孤羊藏的宝印,甚至说愿意出大价钱买。
她冲进珍宝阁时,董好古正坐在案后擦拭一件青铜器,见到她,还笑着递茶。
“独孤羊的死跟你没关系吧?”她开门见山道。
董好古愣了愣,随即笑道:“你怀疑我?我虽喜欢物,却不会为了一枚宝印杀人。”
“可你多次让我探听宝印的下落。”
“我好古物如命,这没错。”董好古起身,凑近她,“但我也真心觉得你好,独孤羊配不上你,他守着那破明器店连让你过上好日子都做不到。”
她看着董好古的眼睛,忽然问:“若一边是宝印,一边是我,你选哪个?”
董好古惊喜地抓住她的手:“我怀里抱着你、手里拿着宝印,不就行了?”
春条甩开他的手,转身就走。
董好古在她身后喊:“春条,我是真心的!那宝印在独孤羊手里也是浪费,不如给我,我带你离开拾阳!”
“我本想确认他是不是凶手,可他那副样子倒像真的不知情。”
春条的眼泪掉了下来,“我知道,我以前总往外跑会让他生气,可我只是想让他多关注我一点。我跟他说卖宝印,其实是想有了钱带他去一个没人知道他是仵作的地方,好好过日子……”
她哭得浑身发抖。独孤遐叔坐在一旁,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。他想起了轻红,想起了南州的雨天,那时他也总忽略轻红的感受,直到失去才追悔莫及。
苏无名看着两人的模样,轻声道:“这么说,你从未见过那枚独孤信多面印?”
春条点头:“我只听他说过是祖上传下来的。有一次我劝他卖了,他发了好大的火,说:‘除非我死了,否则绝不出售。’”
那天,独孤羊正蹲在地上做泥俑,听见她的话,猛地将刻刀摔在地上,木胎上的木屑飞溅。
“那是独孤家的根!有它在,就代表我们还有先人!”他的声音带着怒意:“董好古算什么东西?他的珍宝阁加起来,也不如这枚印金贵!”
“我当时还骂他,说他就算有了后人,也只能当件作,永远抬不起头。”春条的声音充满懊悔,“现在想想,我真是混账……”
公廨正厅里,董好古站在堂下,身姿依旧挺拔。
独孤遐叔一拍惊堂木:“董好古,本县令问你,昨夜你是否去过灵渡明器店?”
董好古拱手,语气平静:“去过,两次,但我没有杀人。”
“两次?”独孤遐叔皱眉,“具体是什么时辰、你去做了什么?”
董好古抬头,目光扫过厅内的烛火,缓缓说起昨夜的经过。他说,他来拾阳四年,就是为了独孤信多面印。起初他以为那枚宝印在古墓里,找了不少盗墓贼去盗,却一无所获。后来他才知道那宝印在独孤羊手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