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能试试。”
林羿这四个字说得并不响亮,但在寂静的院子里,却有种沉甸甸的分量。陈老倌看着他,看了好几息,那紧绷的脸上终于扯出一丝极淡的、像是石头裂开般的笑容。
“好!有种!”他重重拍了拍林羿的肩膀,力道不小,拍得林羿微微晃了一下,但眼神却更亮了。“那咱们就赌这一把!成了,能给这黑风寨,给这片山,多挣些时日;败了……大不了俺这把老骨头提前下去见祖宗!”
他转身就朝屋里走,步履匆忙却稳定:“事不宜迟,那东西躁动得厉害,越快动手越好!今晚准备,寅时出发!那个时辰,天地将明未明,阴气始退,阳气未盛,地脉流转相对平稳,最适合俺施法!”
寅时?那就是凌晨三点到五点之间。林羿抬头看了看天色,暮色已然四合,距离寅时也不过几个时辰了。
他跟着陈老倌进了屋。陈老倌点亮了油灯,开始翻箱倒柜。他先是从一个锁着的旧木箱底层,翻出一件叠得整整齐齐、浆洗得发白却异常干净的粗布长衫,郑重其事地穿在了平日那身短打外面,又在腰间系上了一条暗红色的旧布带。这么一打扮,虽然依旧是山民模样,却凭空多了一份肃穆庄重的气息。
接着,他又拿出一个巴掌大小、用油布仔细包裹的小包,打开后,里面是几块颜色各异、形状不规则、带着泥土气息的石头,还有一些晒干的、林羿不认识的草根叶片。陈老倌小心翼翼地将这些东西分门别类,用小块干净布包好,塞进怀里和那个随身携带的旧褡裢里。
“这是……”林羿有些疑惑。
“山里的土石,还有一些老辈传下来的草药。”陈老倌一边收拾一边解释,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沉稳,“布阵引气,安神定魂,或许用得上。咱们守山一脉,靠山吃山,也靠山治山。”
他又拿出那杆旱烟袋,用一块软布仔细擦拭着铜烟锅和竹根烟杆,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珍宝。“老伙计,今晚还得靠你撑场面。”他低声念叨了一句。
林羿也回到里屋,开始做自己的准备。他换上了一身相对利落的旧衣裳——这还是陈老倌找出来给他的。他仔细检查了袖中的赶山鞭,鞭身冰凉依旧,但当他将恢复了些许的魂力和那一丝“镇”字真意缓缓注入时,鞭梢那截暗沉棍体深处,似乎有微不可察的光华流转了一下,仿佛沉睡的巨兽眼皮微动。
他又尝试调动了一下地脉之气,比之前顺畅了许多,虽然总量依旧不多,但那种如臂使指的感觉让他安心不少。他默默回想着陈老倌所说的“净化之锚”的要点:定住那被临时剥离的“生”气地脉,将其稳固下来……关键在于“定”和“稳”,需要持续输出,不能中断。
他盘膝坐下,开始闭目调息,力求将状态调整到最佳。
不知过了多久,灶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和饭菜的香气。陈老倌在准备干粮。狗娃也醒了,揉着眼睛走出来,看到爷爷和林大哥都穿戴整齐、面色严肃的样子,小脸上满是困惑和不安。
“爷爷,你们要出去吗?天还没亮呢。”狗娃扯着陈老倌的衣角。
陈老倌蹲下身,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孙子的头,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和:“狗娃,爷爷和林大哥要去后山办点要紧事。你乖乖在家,把门栓好,天亮了要是我们还没回来,你就去村西头找张婆婆,听见没?”
狗娃虽然年纪小,但山里的孩子早慧,似乎从爷爷不同寻常的语气和打扮中明白了什么,眼圈一下子就红了,但他强忍着没哭出来,只是用力点了点头,小手攥得紧紧的:“爷爷,你们……你们要小心。林大哥,你保护好我爷爷!”
林羿心头一酸,走过来也摸了摸狗娃的头:“放心吧,狗娃,我们会小心的。在家等我们回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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