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榻惊逢
“咳咳咳——”
剧烈的咳嗽声陡然刺破病房里的寂静,带着一股撕心裂肺的力道,震得单薄的被褥簌簌发抖。
封千岁蜷缩在床榻间,巴掌大的小脸白得像一张浸了水的宣纸,半点血色都寻不见。她那双平日里亮得惊人的眸子,此刻蒙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,乌漆墨黑的眼尾耷拉着,没精打采地黏在窗外铅灰色的天空上,连眨眼的力气都透着几分勉强。
自从那日在走廊里和上官煊动手,回来后她便一头栽倒在了床上。这病来得蹊跷,和以往动用能力过度时的急症截然不同。
从前的病,纵使来势汹汹如烈火烹油,可只要沉沉睡上一觉,便能迅速好转,醒来又是那个眼神带刺、浑身桀骜的封千岁;可这一次,却像是有只无形的手,硬生生抽干了她骨血里的所有精气,只余下一副轻飘飘的躯壳,连抬手翻个身都觉得费劲。
低烧缠缠绵绵地烧了整整一个星期,体温计上的数字不算高,却像一把钝刀子,一下下割着她本就虚弱的身子。
她粒米未进,嘴唇干裂得起了一层白皮,连咽口水都觉得喉咙里针扎似的疼。这般不死不活的模样,最是磨人,磨得她连爬起来去找上官煊试探最后一次的力气都没有。
“郁闷死了……”封千岁气若游丝地嘟囔着,纤长的睫毛颤了颤,落下两片湿漉漉的阴影,眼底翻涌着不甘与憋屈。
就在这时,“咚咚咚——”轻柔的敲门声响起,叩碎了一室沉闷。
“咳……进!”封千岁勉力撑起身子,后背倚在叠得高高的枕头上,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,透着一股子病气,尾音还拖着未散尽的咳嗽声。
门被轻轻推开,率先走进来的是平日里照顾她的护士,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,袅袅的热气顺着食盒的缝隙钻出来,带着淡淡的药膳香气。而护士身后,竟还跟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。
墨色的军装笔挺熨帖,肩章上的星芒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冽的光泽,衬得来人身姿挺拔如松,周身带着一股久经沙场的凛冽气场。
是上官煊。
封千岁的目光骤然一凝,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,瞬间又白了几分。她下意识地往枕头底下缩了缩,攥着被褥的指尖微微发颤,指节泛白。
是他。这个世上唯一一个能轻松挣脱她能力控制的男人。
封千岁太清楚自己的能力有多诡异——那是一种能轻易蛊惑人心智的力量,再加上她周身一直萦绕的、对众生一视同仁的凛冽杀意,寻常人但凡被她的能力波及,要么沦为任她摆布的傀儡,要么便会被那股杀意震慑得肝胆俱裂,连站都站不稳。
可上官煊不一样。
那日走廊上,她倾尽所能释放的能力,落在他身上竟如同石沉大海。如果她用尽全力,上官煊绝对抵挡不住。但同样,她也捞不着好。
这可不划算。
这样的人,若想除了她这个异类,简直是理所当然。毕竟,像她这样的“怪物”,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世间。
封千岁的心跳漏了一拍,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警惕与惶惑,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几分。
而上官煊在看清床上人的模样时,脚步蓦地顿住,连带着周身的气场都柔和了几分。他手里也捧着一个檀木匣子,外面是用螺钿装饰的。一看就不是属于军区的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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