宙斯在那冰凉的酒液刺激与这意外带来的短暂混乱中,脑中仿佛有一道电光劈过!他瞬间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!他并未动怒,反而哈哈大笑起来,仿佛这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玩笑,顺势站起身来:
“无妨!无妨!年轻人难免毛手毛脚!正好,本王也觉得有些闷热,需要更换一件衣袍!”
他借着起身和整理袍服的动作,极其隐晦地、却又无比迅捷地,向底比斯的方向,传递出了一道凝聚了他无上神王意志、蕴含着“释放”与“顺利”法则的指令!这道指令并非直接攻击赫拉的禁锢,而是如同一位最高法官的最终裁定,瞬间“认可”并“批准”了那个被延迟和阻碍的“诞生”过程!
这道裁定,如同无形的钥匙,精准地插入了赫拉以权柄设置的枷锁!
底比斯的产房内。
就在阿尔克墨涅意识即将沉入永恒黑暗的前一瞬,她感到那股死死禁锢着她、阻止孩子降生的冰冷力量,骤然消失了!仿佛勒紧咽喉的绳索被猛地斩断!
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,混合着母性的最后本能与腹中胎儿那磅礴生命力的最后一次冲击,自她体内爆发!
“啊——!!!”
一声用尽全力的、撕裂长夜的最后呐喊!
紧接着,是婴儿洪亮而充满生命力的啼哭声,响彻产房!
生了!
几乎在长子降生的同时,因宙斯那道“释放”指令的余波,以及阿尔克墨涅体内残存神力的奇异效应,另一个稍显弱小的生命,也被顺势带出了母体——那是安菲特律翁真正的儿子,伊菲克勒斯。
阿尔克墨涅虚脱地瘫软在产榻上,浑身如同从水中捞出,气息微弱,但终究活了下来。她看着被产婆清洗包裹、并排放在她身旁的两个婴儿——一个金发浓密,哭声洪亮,周身仿佛有微弱的金光流转(赫拉克勒斯);另一个则相对普通,是健康的黑发婴孩(伊菲克勒斯)。她疲惫的眼角,滑落一滴混合着痛苦、解脱与茫然的泪水。
而在奥林匹斯,赫拉在宙斯起身大笑的瞬间,便已察觉到了那丝细微却至关重要的神力波动!她猛地转头望向底比斯方向,感应到自己设下的禁锢被强行“裁定”解除!她的脸色瞬间铁青,眼中的寒冰几乎要化为实质喷涌而出!
她死死地盯着宙斯,又瞥了一眼跪伏在地、看似惊恐无助的伽倪墨得斯,以及那个坐在阴影中、此刻正低眉顺目的女神。她知道自己被算计了,被一个看似意外的事件,以及可能存在的内应,巧妙地打破了杀局。
她的报复,第一步,失败了。
但她的怒火,却因此更加炽盛、更加冰冷。
她看着宙斯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轻松的背影,看着人间底比斯那新生的、流淌着神王血液的婴儿,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无比森寒、无比怨毒的笑意。
“很好……诞生了,是吗?”她无声地低语,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丝,“那就好好‘享受’你的人生吧,宙斯的小英雄。我会让你知道,活着,有时候比死亡……更像地狱。”
“而你,伽倪墨得斯……”她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冰锥,刺向那依旧跪着的俊美少年,“还有那个躲在阴影里的叛徒……我们,来日方长。”
金座依旧辉煌,其下的阴影却愈发浓重。
产榻上的血泪未干,英雄的传奇尚未开始,便已浸透了神后最深的诅咒。